裴清宴没有答话。
从柳家二公子出现后,柳云舟的心声变得杂乱又悲愤。
她悲恸的声音不断响彻在耳边,平白让他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要去前院瞧瞧吗?”林鹤归问。
裴清宴依旧没有回应。
他轻点玉珠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一些,语调漫不经心:“我,可有机会活到朝宁八年?”
林鹤归似是没想到裴清宴突然提及这个话题。
他立马严肃起来:“理想情况下,半年,若是情况不好,三四个月。”
裴清宴没有回答。
他抬眼望着远处的烟光草色,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笑。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莫说三年,就算是能活半年都是奢侈。
他怎么就信了柳云舟的妄想?
裴清宴转动着轮椅离去。
林鹤归看着裴清宴落寞的背影,幽幽道:“清宴,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仍未找到龙玉的正确使用方法,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能延长你的寿命。
只要将蛊毒转移到某个容器里,你的寿命自然可以延长。若是那容器能结下珠胎,用珠胎做药引,说不定……”
“不必说了。”裴清宴细长的手指捏紧袖口。
林鹤归口中的容器,其实是体质特殊的女子。
与此女子结合后,将蛊毒转移过去,借此苟延残喘。
此法,早被他否决了。
莫不是,他最终还是选了那个方法续命?
裴清宴心绪纷乱。
思虑片刻,他转动轮椅往前院行去。
前院里。
柳陵游看着柳云舟决绝的身影,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
“柳云舟,你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活像个市井泼妇。”
柳云舟停下脚步:“对你来说,我据理力争就是泼妇?”
柳陵游哼了一声:“你打人的样子,还不泼妇?”
“呵。”柳云舟笑了。
她明明是笑着,眼底却是一片肃杀的冷意,
“是谁先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是谁不给我任何辩驳的机会就给我扣帽子的?是谁先对我动粗的?”
“你不听我任何解释,一昧冤枉我、斥责我,到头来还说我是泼妇?柳陵游,我若是泼妇,你就是蠢驴!”
柳陵游震惊了。
蠢驴!
他是蠢驴?
生平第一次有人这样骂他。
“柳云舟,你……你岂有此理!”
柳云舟将脸转到一边:“我不想跟你打嘴仗,请你让我跟曲朝烟对质,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柳陵游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
他推开一扇门。
曲朝烟正躺在病床上。
她发丝散乱,胡乱贴在惨白的脸颊上,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到柳陵游到来,曲朝烟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二哥……”
曲朝烟话音未落,便瞥见了柳陵游身后的柳云舟。
她心里一咯噔。
在定国侯府上,她不得不认罪。
因柳云舟已先行离开,定国侯便自行做主,依照之前惩罚柳云舟的方式,也打了她三十板子。
这三十板子下来,她几乎要被打残废了。
她恨毒了柳云舟。
所以特意向柳陵游暗示这是柳云舟的手笔,想借柳陵游之手让柳云舟吃个亏。
可万万没想到,柳云舟竟也在这家医馆中,还找她对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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