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离开后,杨长卿站在狭窄的床前过道上一动不动。
他此时的心里翻江倒海,既想答应云暖偷偷逃跑,又怕逃跑不成功,被抓回来后的后果他又承担不起。
事情也不容许他想多久,因为吃饭的时间到了。
食堂的大门打开了,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田野上许多人扛着铁锹或锄头往回走,监舍里响起了人声。
收工了,劳改饭有短暂的自由,那就是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是没有人管他们的。
食堂门口,一群男女老少,穿着的衣服都是深灰色,看不出原来的本来面目,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汗臭味。
他们手里拿着饭盆,有气无力的走进食堂,双眼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僵尸,机械的朝着拟定的线路走着。
食堂的小窗口打开了,窗口上方写着几个大字:“谢谢!不用谢!对不起!”
思想教育随处可见!
大家都老老实实地排队打饭,谁也没有争先恐后。
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老实的,那是管教人员的功劳。
今天的稀饭里面有菜叶子,所以就放盐,这种稀饭,炊事员就会用力搅和。
开饭前用力搅一阵子,前面舀饭的就沾光了,因为稠的被搅上来了。
于是先打饭的就悄悄在心里念叨“祖宗显灵!”僵尸脸也有了细微变化,不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只是他们口里吐出的“谢谢”要比平时大声一点,真诚一点。
要是炊事员要给自己留饭,就会稳稳的握着勺子,一瓢一瓢地撇,稠的就会沉底,排后面的人就恭喜了——鸿运当头!
僵尸脸会更加惨白,不,黄白黄白,也不对,因为僵尸脸都因为长期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黑黝黝的。
又没营养补充,就像得了黄疸病,全身无一处不黄。
又黄又黑,心情沉重,本应该是脸色惨白,黑黄的脸色加上惨白,那脸色难看得无法形容。
就算他们的僵尸脸再难看,丝毫影响不到炊事员那一瓢一瓢地撇的动作。
不过,厨房里的人高的大木桶都有十几个,要能预测到哪一桶是先稠后稀,还是先稀后稠,这跟后世买彩票一样难猜。
都是凭运气!
杨长卿拿着盆排队,打了稀粥。
今天他就运气不好,刚好遇到炊事员把粥在一瓢一瓢地撇,他只能捧着清水似的粥回去。
不过,好在今天还有一个馍馍和一个比鸡蛋小一点的土豆。
杨长卿的思绪今天不在吃的上面,他压根儿没有注意这些,人在走动,大脑却在沉思。
回到宿舍,他的儿女们也前后脚回来了,手上都捧着装稀粥的盆,拿着馍馍和土豆。
“爹,你今天被管事叫去干啥?”
杨长卿的大儿子,那个长得跟杨长卿爹一模一样的男孩,担忧的问。
他叫杨君轩,今年21岁了,在农村,早就应该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但是,他喜欢读书,高中毕业了,还去参加高考,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大学。
在大学里,也的成绩也出类拔萃,深得老师们喜爱,最终被仇敌发现。
他被关进来之前,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关进来仅仅几月,他就逐渐地虚弱,慢慢地萎靡。
从内到外的萎靡,就像植物害的一种“萎蔫病,”在人来说,这就是一种“死相。”
今天杨长卿被管事叫走,大部分人都看见了。
杨君轩一问,其他人都抬头看杨长卿,都停下了喝粥的动作。
他们都或坐或站,冷冷的喝着粥,不言不语,呆滞的脸像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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