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也瞧不上刘章,但现在倒是觉得刘章人不错,还在肉联厂干活儿,现在又买了铺子,这日子多好啊。
见她没招呼杨幺妹,齐老爷子脸色微微发沉:“云云,怎么也不和你刘大嫂打个招呼。”
“我打了呀,是吧嫂子。”齐云云含糊道。
杨幺妹笑着:“不碍事,我们这次来也是有点事想跟你们说说。”
“什么说,尽管说。”齐老爷子道。
“是这样的,”刘章先是把昨天齐云云唤自己那称呼,以及被自己大舅子误会的事儿说了,“我大舅子差点把我揍一顿呢,所以以后麻烦别再这么称呼我了,叫我刘大哥也成啊。”
齐老爷子其实早就对这个称呼不满了,也说了齐云云几次,可齐云云每次撒娇就过了。
“哎呀,咋会这么误会呢,”齐云云眼睛都红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这么较真啊。”
“是啊,我也说我哥太较真了,”杨幺妹点头,“可我哥就怕我受委屈,要是刘章敢对不起我,那他就惨咯。”
见齐云云没说话,气氛也有些尴尬起来,刘章又道:“还有件事,我想和师傅私下聊。”
齐老爷子正要骂齐云云呢,听刘章这么说,便和他去了旁边的屋子聊。
齐云云好奇地看了过去,但眼前杨幺妹在,她眼珠子一转,问起杨幺妹的腿:“这么多年了,下雨天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这几年用了些草药泡脚,效果还不错,”杨幺妹笑道,“你的事儿,我也知道了,欸,也是可怜,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没啥打算啊。”齐云云扯出笑,啥叫也是可怜,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啥意思?
“那也不能一直住在娘家吧?我看这家里也住不下,再说你这样长久住着,外人说的闲话可难听了。”
这话让她的妹夫连连点头:“可不,外面说我和她……真是气死人了!”
她妹妹脸色也不好。
齐云云脸都快绿了:“你啥意思?我还能看上你?”
“姐你这啥意思?你咋就不能看上他了?他哪里不好了?”
她妹妹早就对她一直住在家里不满了,闻言立马呛声道。
听着外面两个女儿吵起来了,还是和女婿有关系,齐老爷子脸黑乎乎地跑了出来,杨幺妹和刘章见此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齐云云被训斥后,却一心惦记着刘章到底说了啥,结果被看穿心思的齐老爷子道。
“他伤了身体,想寻个老中医看看。”
“伤了哪里啊?我瞧着他挺健康的啊。”齐云云更好奇了。
齐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总之你别打他的主意!人家有家室的,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我又没有想做啥,”齐云云又是一脸委屈,“您咋能这么想自己女儿呢?我就是好奇,关心一下也不行啊?”
齐老爷子闻言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给她一剂猛药:“不能人道,这可是大事,得亏有孩子了,不过我看那老中医也看不了他的病。”
“什么?!”
齐云云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人再好,不能那啥,那不就是守活寡吗?!
顿时刘章在她心里的地位一下就拉下去了。
而此时她的妹妹一脸泪地走了进来:“爹,您让大姐回去住吧,外面都传成啥样子了……”
于是齐云云回到了自己第二个男人家里住着了。
没多久,孙桂芳便听说齐云云和供销社的一个汉子好上了,那汉子有媳妇儿的,为了和齐云云在一起,和自己的媳妇儿离了婚。
这事儿可在镇上传遍了,齐老爷子直接气晕了,被送到卫生院时,刘章还去看他。
“我教女无方啊,”齐老爷子哭道,“我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啊!”
他中年才得两个女儿,不久后老伴儿染病去世,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没想到把孩子养成这样,这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伴儿啊。
纠察队已经解散了两年了,也没有抓着人去游街啥的规矩,齐云云就算是被骂,那也是一时的,人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不过供销社倒是把那个汉子给辞退了,解气的是把那汉子的媳妇儿给招过去干活儿了。齐云云和那汉子气炸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听说他们也出去打工了。
杨幺妹笑眯眯地抱着枣子,坐在杨继西家温暖灶房里,此时外面正在切割年猪,今儿腊月二十九,铺子关门了,家里杀年猪,把杨幺妹一家四口也带回来了。
孩子们看着白花花的猪肉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啥,石头帮着提起分割好的肉挂在木架上,狗蛋则是在一旁洗肠子。
这是要用来灌香肠的,洗肠子的味儿可不好闻,偏偏他和石头锤丁壳的时候输了,所以一个提肉,一个洗肠子。
眼看着明儿就除夕了,杨继康夫妇还没回来,但是前不久来信说是要回来的,杨大奶奶是天天都在盼呢。
杨继东夫妇则是寄信说不回来了,让他们自己宰年猪,自己吃。
杨老汉他们是昨天宰的年猪,杨二爷爷家没人去帮忙,也没过去吃饭。
狗蛋偷偷提了一刀肉过来,被杨继西敲了敲脑袋,让他明儿过来帮忙,把肉拿出去。
所以今天狗蛋过来了。
毛蛋和福娃被杨老汉他们拘着,一直没来,狗蛋这么大了,他们管不住。
杨继春稀罕地抱着枣子,捏了捏她的小手:“小家伙还挺好带。”
“比她哥哥强,晚上也不怎么闹腾。”杨幺妹笑道。
“真好,我就想要个闺女,奈何肚子没动静。”杨继霜羡慕道。
“妹夫都不在家,你想要也不能啊。”杨继春扑哧一笑。
杨继霜脸一红:“赚钱重要,要不是想着孩子,我都跟着去了。”
“谁说不是呢,”杨继丽点头,“我们队里好些人都是一块儿出去的,队长还愁呢,这地里的活儿那么多,干的人却少了,以后要是越来越少可咋办。”
“那可不,咱们队里承包地的人都没了。”
一时间大伙儿说起承包地,又问起孙桂芳,“桂芳啊,你们今年还要承包?”
“今年不了,继西说两边忙不过来。”其实是想着承包地会越发完善,到时候按照人口分地,也更好种自己想要种的了。
粮食家里已经够多了。
杨继春四姐妹吃了午饭就回家了,杨幺妹一家留在这边跟着过年。
晚上杨继西和孙桂芳休息时,孙桂芳忽然道:“我们多久没用空间了?”
杨继西一愣,仔细想了想:“大半年了?”
他们现在连糖都没有放在福窝里了,里面就放了点钱还有一点杂七杂八的东西,福窝是没有用了的。
“倒是没有觉得不习惯。”
“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杨继西笑道。
“睡觉,明天还得祭祖。”孙桂芳抱着他的胳膊道。
杨继西的右手微微动了动,现在的他们,好像没有空间,日子也过得差不多,这是好事。
没有人愿意一直依赖着外力,他们更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取一些东西。
人,只有靠自己,才是硬道理。
祭祖这天因为杨幺妹他们都在,晚上杨老汉他们都没有和大伙儿一起吃团年饭。
本来想让杨继南和杨继北两家人也别去的,但是杨继南却道:“爹,娘,你们和二娘他们关系不好,别带着我们啊,老一辈的事儿,我们这一辈可不管,狗蛋,你带着弟弟们,咱们一道过去。”
“是啊,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不然没啥意思,爹,娘,知道你们喜欢清静,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杨继北说。
杨老汉和杨老婆子能说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们跟着儿子们走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杨老婆子骂道,“没有他们,我们还多吃点呢,我再去煮一刀肉!”
“煮!”
杨老汉恶狠狠地道。
这边杨继西正在给孩子们分米花糖,见狗蛋他们过来,便让狗蛋带着带弟弟妹妹们。
“石头哥呢?”
“他帮着做饭去了。”杨继西回道。
“那我今儿可得尝尝他的手艺。”狗蛋笑嘻嘻地给平安装了一勺子米花糖,平安道了声谢,就端着小碗跑到何明秀身旁,踮着脚去看她怀里的幺弟。
这孩子的小名就叫幺弟,是院子里第二小的,第一小的是枣子。
“幺弟这两天吃坏肚子了,所以只能喝白粥,还不能吃这个呢。”何明秀笑道。
“好可惜。”平安闻着香香的米花糖,看着幺弟摇头。
幺弟倒是听话,没有想要吃,只是忍不住去看,月华见了后把他抱过去:“幺弟,我们去看葱头好不好?”
“好。”
幺弟点头。
杨继康夫妇是大年初一的下午才到家的。
“别提了,火车出了点事儿,给堵住了,”杨继康端着一碗鸡蛋面一边吃一边对杨继西他们道,“拐卖孩子的,还有偷人家钱的,好家伙,都在我们车厢,本来昨儿就能回来的。”
“好在我们的钱啥的都没事儿。”康嫂也在吃面,不过她是坐在桌子那边吃的。
“大过年的,咋遇见这事儿了。”杨大奶奶觉得晦气。
“人抓住是好事儿,”杨继康笑道,“要是没抓住,那才坏了事儿呢,孩子能回家和父母团聚,就是喜事儿。”
“这么说也有道理。”杨大奶奶露出笑。
欢欢和乐乐黏他们得很,石头这么大了,虽然也想他们,但到底没有这么黏糊。
看着又高了不少的石头,康嫂心里高兴:“再长长比你爸爸都高了。”
“石头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还得了一个奖状,一个搪瓷杯呢。”
杨大爷爷骄傲道。
“给,”杨继康拿出红封放在石头手里,“新的一年也要好好念书。”
家里孩子读书厉害,他们在外面干活儿都觉得不苦。
这次回家过年的人不少,杨继西在队里能碰见好几个刚从城里回来,正和人吹牛的。
其中有几个还是和杨继东一个地方干活儿的。
“他混得不怎么样,之前听他吹牛还以为多牛皮呢,结果你们知道吗?他那条喇叭裤,都是借人家的。”
说这话的人穿着的就是喇叭裤,也不怕冷的样子。
他指着自己的裤子道:“我这裤子可是自己买的,我自己的!”
这下好了,全生产队都知道杨继东的裤子是借别人的。
也不知道对方知道后,是什么神情。
过了大年十五,杨继康夫妇又出去了。
而刚从水竹林生产队回来的李燕燕,来告诉杨继西他们孙玉兰今儿早上回家了,让他们得空回去看看。
于是杨继西和孙桂芳带着嫣嫣去了孙家。
孙玉兰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旁还有一个男人,长得很是高大,一对招风耳也十分惹人注意。
这人就是秦远。
他穿着普通棉衣棉裤,对杨继西和孙桂芳一口一个姐夫姐姐的,十分热情。
杨继西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这小伙子确实不错,秦远也安安分分地被他打量。
孙玉兰拉着孙桂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瞧着就知道日子过得不错。
“对你好吧?”
即便看出妹妹很幸福,孙桂芳还是忍不住问道。
“好,脑子一根筋,一见面就说要和我结婚,把我吓坏了,”孙玉兰脸一红,“后来接触了几次,发现他虽然说话直了点,可人不错,然后就继续接触了。”
“那就好,”孙桂芳握紧她的手,“啥时候结婚?”
“我们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了,这次回来就是商量结婚的事儿。”
除了秦远跟着回来了,还有秦远的父母,显然秦家对这门婚事很满意,也很重视。
秦远勤快得很,不是劈柴就是帮着做饭,杨继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是太懒了?”
都没啥活儿给他做了。
“给他表现机会,”秦父哈哈大笑道,“这小子想娶媳妇儿,咋能啥都不干呢,得多孝顺岳父岳母才好呢。”
“就是,秦远,你这柴不够细啊,待会儿再劈一次。”
秦母还挑出毛病来了。
“是是是。”秦远应着,又去看孙玉兰,见她正侧头和姐姐说话,耳侧的碎发滑落下来,让他想要给拨弄上去。
而孙玉兰此时似乎也感觉到他的注视,刚好转过头来,二人隔着一点距离对视上了,秦远的一对招风耳顿时变得通红,孙玉兰见此抿嘴一笑,孙桂芳也看了过来,自然也看见了他那对通红的耳朵,姐妹二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让听见笑声的秦远耳朵颜色更深了。
没出息,他暗骂自己道。
但嘴角的笑是怎么也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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