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仔细的介绍一下这一款酒,有个下人上前给苟晞倒酒,赵含章眼尖,看到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给苟晞。
赵含章的目光就似有若无的落在他身后的大屏风上。
她耳朵灵,虽没有厉害到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但磨墨,摆弄砚台,抽放纸张,笔尖在纸张上行走的声响却可以听到,哪怕他们的动作很轻了。
赵含章垂眸抿了一口酒,这次谨慎多了,只小口小口的喝,没有被呛住。
苟晞低头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快速的将纸条揉成团握在手中,他抬眼看向赵含章,“前两月,冀州出现了一股势力,连下冀州十余城,幽州和冀州旱灾严重,各地皆有叛乱,但在他的辖治之内,没有一起叛乱,甚至还有临县投效而去,赵刺史知道领头人是谁吗?”
赵含章心脏一跳,面不改色的颔首道:“我知道,说起来大将军应该也认识,其领头人叫祖逖,听闻他曾是太子中舍人,东海王时还曾征召他为参军,只是他因守母孝,所以不出。”
苟晞:“祖逖亦是名士,他和刘琨是好友,我以为他应该是忠义之士,没想到他不接朝廷征召,而私自在冀州聚集流民,赵刺史,你说他意欲何为呢?”
赵含章放下碗,端坐道:“大将军,祖逖现在是从石勒和刘渊手里抢地,乃收复故土。”
苟晞:“只怕他的野心会越养越大,最后不可收拾。”
赵含章心中想骂人,嘴上却叹息道:“谁说不是呢,这天下大势,今日偏你家,来日偏我家,再来日则偏他家,分分合合,捉摸不定。”
苟晞闻言愣了一下,眯起眼睛问道:“既然知道大势以后要偏他家,何不趁着他未起时扼杀,让大势再偏不了他家。”
这哪里是想扼杀祖逖,分明是想扼杀她嘛。
毕竟现在的局势很有可能是,他的今天是她的明天。
赵含章道:“杀了一个祖逖,还会有张逖、王逖、周逖,当我们一心清除异己时,异己很可能就在身边,所以我认为没必要太过投入。”
“我做刺史是为了护卫家族亲友,是为了治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要是一心只盯着手中的权势看,那和我曾经厌恶的人有什么区别?”赵含章顿了顿,再次忍不住规劝道:“大将军,您公正而清廉,早年曾有百姓誉您为狴犴,当时您明辨是非,秉公而断的品德便是家祖父都赞誉有加,我想,您一定能够分辨出轻重缓急。”
“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还是刘渊和石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我来看,大晋要收复所有故土,那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别说祖逖本就是世家子弟,颇有名士风范,他就是一般的山匪盗贼,只要能抗击刘渊和石勒,我也愿意与他友好交流。”
苟晞不赞同的皱眉,“山匪盗贼之流,目无法纪,品格低下,怎能合作?”
“只要于大局有利,于我大晋百姓有益就行,一些错误,我们可以改正,还能够暂时放下,只求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苟晞:“不行,我不答应!”
他不悦的看着赵含章,“赵刺史就是因为这个就把兵器卖给祖逖吗?”
连这个都知道了,赵含章压下急跳两下的心脏,但笑不语。
她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如果心慌,那就先笑笑,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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