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堂凌霄却能够从不冷不热的三个字中听出南宫千华现在的心情有些浮躁。想来应该是那句“或许这就是所有故而最相同之处”让南宫千华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在被那户人家赶出去之后，南宫千华过的就是孤儿的生活，或许在冰天雪地中挖过农地里可能被遗漏的地瓜，可能也在菜市场上捡过被挑烂的菜叶。北堂凌霄猛地闭上眼睛握紧南宫千华的手，却没有停止想象，这种煎熬是他应该承受的。

紧绷的手传来轻柔按压的力道，北堂凌霄睁开眼侧过头，看到南宫千华冷色的眼中透出几许带着安慰的笑意，自己也慢慢跟着放松了下来，他明白南宫千华的意思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

诗然然这次重工与发现了两人的“眉目传情”，有些伤感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有几分羡慕的笑意，舔了舔稍稍有些干涩的唇继续往下说。

“康良琴比我和艾惜都大上一些，认识之后也就主动承担了照顾我们的责任。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很温柔。我们那个相处得很好，虽然有时候艾惜总是使性子让良琴多照顾他一些，不过那确实是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只要有的吃有的穿，破点没关系，我们都很知足。”

诗然然的目光不自觉的放柔，也许比起今天得到高高在上的诗蓝宗宗主之位，那段时间才是让她发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最多的时候。

人一生最觉得幸福的时候未必是得到了令人艳羡的钱和权的时候，然而一旦意识到了这点，也许就已经错过了曾经最快乐的日子。

“后来稍大一些的时候，康良琴就开始去做工，什么都做，跑堂伙计或者搬运米面砖块的杂工，只要能赚到银两的事几乎都做过了。他攒着银子不花，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善，但是即使是最人性的艾惜也从不曾因此抱怨，我们都觉得只要能一直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无所谓。”

诗然然眉头皱了起来，那种埋藏在记忆深处宛若被尘封多年的伤痛再次浮现在眉宇之间。刚刚那些话与其说是给北堂凌霄和南宫千华听的，倒不如是说是给康良琴听的，南宫千华有这

个感觉。

“后来有一天，康良琴从外面做工回到我们跻身的破庙，带给了我和艾惜两件很新的衣服，那时我和艾惜都觉得那是我们加过的最漂亮的衣服，看起来比那些官老爷穿的会在阳光下闪

光的衣服还要漂亮。等我们换上衣服的时候，他给了我们两包银两，那是他一直做工攒下来的钱，全部的钱，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我们捡来的一件被乞丐扔下的衣服，打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补丁，但很干净，对，良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他让我们拿着这些钱去诗蓝宗和碧血宫拜师学艺,学好了，就再也不用过着去菜市场捡菜叶子的苦日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诗然然的眼泪已经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这个东穹第一的女人，大概自从坐上了诗蓝宗宗主的位子就在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在自己的宗众和外人面前她是个温柔而坚强的铁娘子，有着男子都无力能及的武功和手段。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会在回忆起那被刻意埋藏的记忆时哭得像个孩子。

南宫千华难得做一次和他的温润气质相符合的事将一帕方巾交给身边的北堂凌霄，让他递给另一边的诗然然。

北堂凌霄将方巾递给诗然然，转头对着一脸淡然的南宫千华浅笑了一下，他的千华大概永远也不知道，当他自己顶着漠然的表情做出温柔的事情时有多迷人。

接过方巾的诗然然擦了擦眼泪，抽噎一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大概是想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别脆弱得像个死了丈夫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一开始我和艾惜都不同意，但是他说如果我们不同意，就就此散伙，以后各不相干。他平日里温和宽厚，可若执拗起来那不管我和艾惜如何劝说都不会有用。最后，我们也只能抱着拜师学艺后或许就有本事让他过上好日子的想法离开了破庙，也是在那个时候艾惜改名艾今。既然你们能够猜到我们是旧识，想必也能知道艾今这个名字的意思，艾今，爱琴，他喜欢康良琴，尽管同为男人。”诗然然看了北堂凌霄和南宫千华一眼，眼神中没有任何嘲讽之意，似乎是在替艾今羡慕。

“起初的半年，他常常到诗蓝宗和碧血宫看我和艾今。我们两个不想让良琴失望，也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可后来他渐渐不再来看我们了，我们去找过他，但一直没有找到，当时除了更加努力得意早日学有所成离开师门去找康良琴，我们心中没有别的念头。直到八年以后，我们都成了当时的诗蓝宗宗主和碧血宫宫主最得意的弟子，跟随师父去参加神思教教主女儿的大婚，看到了一身红衣以新郎官身份出现在神思教总坛的良琴。”

这就是三人关系转变的开始，南宫千华想，本来是亲密无间的三人，日子虽清苦，但好在自在逍遥。康良琴为了给诗然然和艾今更好地生活，攒钱将他们送进了诗蓝宗和碧血宫。在不久之后，两人都成了足以在未来左右东穹武林风云的人物，他自己也传奇般的成了神思教教主的女婿，然后得到教主真传，成为下一任教主人选。

在此之前，又有谁曾想过三个会在冰天雪地里挖地瓜甚至捡乞丐衣服穿的孩子会成为今天跺一脚便能让东穹武林颤三颤的人物那些在菜市场向他们投以鄙夷或者同情目光的人今日再见到他们时可还认得这就是在穿梭在摊贩之下捡菜叶子的三个孩子就算是认出来了，他们也一定难以想象，对于这三人来说，最快乐的记忆还是窝在破庙里数着柴火烧取暖的时候。

北堂凌霄或多或少能够猜到当时康良琴的心情。从昨晚来看，康良琴很早以前就喜欢诗然然，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站在诗然然身边光明正大地守护，那么他当初会娶神思教教主的女儿定然就不是为了成为下一任神思教教主，有一个配得上诗然然的身份。

他爱诗然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可他却不能吐露自己的心迹，因为他知道诗然然只把他当兄长。他怕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告诉诗然然自己对她的感情，所以娶了另外一个女人，用自己对另外一个女人的责任感来压制对诗然然的感情。

这大概也是东穹江湖上流传出神思教教主对早逝的教主夫人一往情深，多年来不肯再娶的说法的原因，他还需要那份责任和愧疚来压制自己的感情。

“那日大婚，我整个人浑浑噩噩，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失踪了两年的人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穿着红衣和一个女人拜堂。我当时的想法只有他不喜欢红衣，他喜欢月白色的衣服。稍微反应过来后，我只觉得心中气闷，不声不响离开了八年，再见的时候他竟然装作从不相识，是怕曾经住破庙捡菜叶的事情被人翻出来说道我不知道，也没有深究，只是在那之后，即使知道他就在神思教，也没有再见过一次。”

可想而知，对于那时候的诗然然，给了她哥哥一般照顾的康良琴便是一切，在突然失踪多年后重新现身，却装作装作陌路人，这对诗然然的打击无疑难以用言语形容，坚持了许久的信念轰然倒塌，这不过也是一个渴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够一直在意自己的普通女子。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诗然然的心就变小了，除了称霸东穹武林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诗然然的反应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对康良琴有着非一般感情的艾今。

“艾今在康良琴的大婚上闹了一场，打伤了不少宾客，最后拂袖而去，除了我和康良琴之外没有人知道原因。原本猜想经过康良琴大婚上的事，艾今有可能被逐出碧血宫，然而让众江湖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日，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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