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原本做为佯攻的江淮军,却成了面对李密十多万大军的唯一力量。按计划,原本在袭击了洛口仓与虎牢后来应当马上从东西两面赶来夹击的河北两路兵马,却全都改了作战计划,一兵一卒也不会再回来。
这次出兵给陈破军出力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可变成如今这样,却又是意料之外。
“张元帅可有收到陈王的军令?”
王玄恕点了点头,小声道,“陈王传给张元帅的最新军令是让洛口仓的郭、鲁二将坚守洛口仓,不放偃师与百花谷的魏军与李密军汇合。而我们的任务则是拖住李密的大军,就算李密想回洛口仓城,也得一直拖着他,跟他一直回洛口仓。”
王玄应面『色』平静,依然平淡的问道,“那陈王呢?他的大部人马什么时候赶来?”在王家最核心的几个族人面前,丝毫看不到王玄应平时在人前的那种骄奢小器,庸凡不才的表现,反而平静如水,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熟知王玄应的王家人以前都发现过一些这种人前人后,内外不一的情况。但是直到这次洛口之战后,他们才发现,王玄应在只有王家核心族人在场时,并不再掩藏他的这种不一。而王玄恕看着此时大哥平静的样子却深知,他越是外表平静,其实越是说明心中此时正在不高兴。[]隋末706
王玄恕两人当然也明白家主心中的不平,陈克复让他们在这里硬顶李密,让他们与李密两虎相争。可陈克复却四下齐出,先是突袭了洛口仓,抢了两千石粮草,又马上发兵十万,三路齐出,将洛阳东面空虚的六郡一下子夺占到手。陈克复这次既打击了李密,又捞够了好处,钱粮土地,城池兵马,势力一下子扩张了许多,可在洛口之战中拼死卖力的他们,却除了数千伤亡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张元帅说陈王目前已经与其它两路统帅在金堤关汇合,只等拿下了金堤关扫清了后路,立即就会挥兵南下,与李密决一胜负。陈王还让张元帅带信给你,说此次临时改变计划,也全因战场形势急转,因势而改。还说,等击败了李密,不会亏待我们郑军上下。”
王玄应冷笑了一声,撇撇嘴道,“陈破军还真把我们当成他的属下了,拼死拼活的事情都让咱们上,他就等着在后面捡便宜了。估计他是想等着咱们和李密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正好可以把李密一口吞掉,再趋势进占中原,说不定还打算占领洛阳,兵出河东什么的。”
王玄恕和王世伟叔侄对视一眼,都对这个以前一直深藏不『露』的新家主有些惊叹。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给陈克复去卖命不成?只怕真到他夺下中原之时,也就是过河拆桥之日啊。”
王玄应沉默不语,手搭在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太阳『穴』。
帐中沉默许久,王应恕轻声道,“大哥,以前父亲立你为世子时,我一直心中有些不服。觉得大哥过于柔弱,没有自己的主见,我担心大哥会把父亲一手打下的王氏基业给毁于一旦。不过这次洛口一战后,我看到了另一个你。虽然我与诸位叔伯们也商议过,觉得这次暴『露』王家的底牌并不是最好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自父亲死后,王家内外人心惶惶,特别是有李密、杨暕、陈破军三方虎视狼顾,不少人都觉得王家的天要塌了,感觉王家这次是过不去了。大家这次在洛口向世人展『露』我们王家的实力,仅凭着我们江淮军就打了李密一个大胜仗,马上就把王家把我们江淮军重新给稳定了下来,小弟十分佩服。如果父亲还在,看到大哥如今的表现,一定会十分满意的。”
王玄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二弟,王家的今天,是父亲一手打拼下来的,我不能毁了这一切。父亲虽然去了,但是还有我们兄弟俩,还有诸多叔伯们。只要大家团结,齐心协力,王家依然能笑傲天下群雄。其实你做的也很好,为了王家,你答应了去河北为质,大哥引以为豪。”
“还家的父亲一直教诲我们的那句话吗?”王玄应问。
“记得,父亲一直告诉我们,韬光养晦,顺势而为。并且凡事留一线,却不可极端。当初父亲也是因为此,才会答应和陈克复联盟的,却不想被李渊那对狗贼父子暗害。”提到李渊父子,王玄恕面『色』激动,死死的捏着拳头。
王玄应点头重复着那两句话,“韬光养晦、顺势而为。这次如果不是万不得以,我也不会违背父亲的都有教诲。但是如今中原混战,咱们王家却又刚刚失去父亲统帅,正是元气大伤之时。这次虽然高调展『露』了我们隐藏的实力,但却还无法单独与杨暕、李密、陈破军等任何一人抗衡。玄恕,中原的这场争战,就如怒海航船,稍有不慎,我们王家就会船毁族亡。我们不得不小心,今后,我们不但不能再继续之前那般高调,还得小心谨慎从事。”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王玄应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许久才淡淡的道,“明日,李密必撤军回师洛口仓,张仲坚必定会让我们追击李密。明日一战,李密为了回到洛口仓,必定会全力以赴,甚至拼死相战。明日一战,我们虽然不能逃避避免,但却不能再和李密硬拼。我们虽然只是陈破军眼中的一颗棋子,可却也得是颗有实力,明局势的棋子,关健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让他大吃一惊的。”
棋局之中,一颗小棋子有时也是可以左右棋局的。
寂静黑夜,夜凉如水,星空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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