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沉沉地吁出一口气,胸腔里隐隐有种庆幸的情绪在涌动。与萧媛相识久了,周斯年十分清楚萧媛那跋扈的性子。这般一想,他到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转头他又想起了夏暁。那个姑娘从不安常理行事,便是找着了人怕是还要闹幺蛾子。
头疼地扶了额,世子爷暗叹,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喝了两口茶水,胸中翻涌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如今耳边总盘旋着‘夏暁的肚子快四个月’这句话。只要一想着,再有六个月将有个可爱的孩子叫他爹,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降临人世,世子爷紧抿的嘴角就憋不住往上翘。
罢了,只要身子安妥,他可以不计较她隐瞒孩子这事儿,世子爷大度地想。
端了个小马扎,正坐在灶台边上喝着鸡汤的夏暁突然打了个喷嚏。
夏老太一愣,放下手中正摘的菜便用手背贴了贴夏暁的额头:“怎地打喷嚏了?可是受凉了?”
如今已是深冬时节,一天比一天冷。眼看着天色渐暗,风一刮,屋外头又下起了大雪。北方的冬日尤其的冷,呼啸的寒风肆掠,吹过都能听见‘咻咻’的响声儿。夏暁正含着勺子,跟夏老太窝在厨房的灶台边烤火。
揉了揉鼻子,夏暁不在意地摆手:“就是鼻子痒了打喷嚏而已。娘您忙您的,我天天裹得跟个球似得,哪儿那么容易着凉?”
腊月下旬正是最冷的时候,稍不注意就着凉。
夏老太想了下不放心,絮絮叨叨地说她不懂事儿。自个儿进屋去拿了件厚褂子出来,不用分说地就要给夏暁披上。
夏暁身上本就穿得多,如今再加一件厚褂子,裹得都没脖子了。
这些日子,时不时鸡鸭鱼肉的补,夏暁整个人已经胖了一圈。尤其是肚子,短短几日的功夫,眼见着就鼓了起来,像人家怀了五个月似得。夏老太日日从旁看着有些忧心,她闺女的肚子长得太快了。
生过孩子的都知晓,胎儿养得太大,将来生是要女人命的。
夏老太便跟绿蕊商量着克扣她的吃食,不叫夏暁多吃。可这般才坚持了三天,她夜里起夜时,总能逮到夏暁在厨房偷摸东西吃。
劝了也没用,就是饿,饿得受不住!
夏老太也没法子,这能不错眼儿地盯着。一边看着人,一边也赶着她吃完的东西多走动走动。夏暁这么一番走动下来,吃得就更多了。白日里都不停嘴,夜里还偷吃阿大阿二给偷买回来的吃食。
夏老太愁啊,愁死了!
夏暁哪里不知道古代生孩子的条件差,没有安全的医疗设备,没有专业的妇产科医生,她自然晓得听老一辈的经验。
如现在这般吃,已经是她克制的结果。
绿蕊没见过生孩子,也不懂什么。看看满脸愁绪的夏老太又看看管不住嘴的夏暁,提了句:“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阿大阿二当机立断,次日便拎了那日给夏暁诊脉的老大夫回来。
老大夫冷不丁被抓过来,冻得直打哆嗦,进了屋看谁都不顺眼。
他老人家抚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就是不动,直骂说这家人不懂礼数,大过年的将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拎来拎去。
夏老太忙沏了杯热茶过来,老大夫见她年岁大了不好摆脸子,这才勉强缓和。
老大夫还记得夏暁,毕竟这姑娘水灵的整个京城也难找到两个,且还是未婚先孕,他是想不印象深刻都难。这时候见这姑娘的肚子还好好的没落掉,翘着胡子哼道:“是个有韧性的。”
见过的事儿多了,听说夏暁的肚子才四个多月,他心里就有了数。
夏老太心里急的慌忍不住问他,要不要夏暁的管住嘴。
老大夫抬手示意她先等等,搭着夏暁的脉便细细地探。许久,他放下手又示意夏暁换另一只,夏暁不明所以,只得换。
夏家人看到心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老大夫才扶着胡子沉沉地道:“先头几个月别管了就叫她吃吧,七八个月的时候在管住嘴,这是双胎。”
此话一落地,夏家人又心慌又心喜,双胎是福气,可这又怕生得时候危险。一时间你看看为我看看你,都不晓得说些什么。
夏暁抚了抚肚子,心里有些高兴。
正当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沙沙的脚踩在雪里的声音。
屋里人商量的人一愣,立马警惕地抬头往外看。
院子里雪铺了一地,整个天地也银装素裹。一个白玉冠束发,身裹着白色裘皮的颀长身影款款地从雪地里走来。慢慢走得近了,俊美无匹的脸与满身清贵的气质,叫坐在门边往外看的夏老太下巴都掉地上。
夏老太愣愣的,只听得他咬牙切齿地说:“躲得可真隐蔽,叫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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