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只因先前的心情太糟了,事情忽然有了一点好转,秦亮才反而感觉到了些许高兴。
一行人进了邸阁前厅,秦亮自然请王凌坐到上位。王凌辈分高两辈、又是大将军,在卫将军府已不能用宾主排次。
王凌跪坐入席,开口道:“看来大伙都知道仲明很重要,短短两年、已发生了两次针对仲明的歹事。”
秦亮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顿时将心里的恼怒、流露到了脸上。
王凌侧目,也注意到了秦亮的反应,又沉声道:“须要查出幕后指使者,不然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秦亮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住了心里的怒火。
愤怒确实是粗矿而有破坏性的情绪,很容易随便逮着一个人、就把心情撒到他的头上,所以有一种说法是愤怒使人变蠢。若不能找出真正干坏事的人,那人躲在暗处、欣赏所作所为造成的破坏,岂不是会暗自窃喜得意?
起初秦亮便没有太冲动,如今看来应该是对的。不能让愤怒影响了判断,否则之后会更生气!
秦亮道:“一定要找出那个用心险恶之人,若不让他付出代价、他还得躲着偷笑。我们要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王凌点头道:“此人确实用出了个毒计。”他接着说,“刺客姓李、叫李勇,青州人,乃宅邸里的马夫。李勇应该与仲明没什么关系。”
果然是王家的奴仆,也只有王家的人才能提前知道、秦亮夫妇今天要去祭祀,若是毫无相关的外人、很难在操作层面准备好谋刺,甚至连靠近秦亮也不容易。
譬如去年的李丰许允,那是三品大臣、皇亲国戚,甚至与皇帝、近臣有勾结,才有可能威胁到秦亮。
“仆几乎与青州人没有来往。”秦亮回应道。但这时他立刻想起了另一个青州人、白夫人,便是王玄姬的养母,明面上是玄姬的生母。
王凌道:“李勇只是把刀,握刀者另有其人。”
秦亮想了想问道:“李勇的家眷还在青州吗?”
王凌转头看了一眼王金虎:“汝可知?”
王金虎摇摇头道:“我们听说出事了,都赶着来大将军府,未及细问。此人既是王家奴仆,且已在王家数年之久,随后必能问清他的来历、家世等所有情况。”
秦亮可以作出判断,此事至少与王凌本人无关。不过王家确实有漏洞,奸细在家里那么久、他们竟然一点疑心也没有。而王家的疏漏,到头来却是秦亮倒霉?
王凌作为王家说一不二的祖父辈家主,从刺史做到大将军,可以调动的资源绝不少;如果事情是王凌部署的,刺杀场景必定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而且王凌干了这种事,怎么可能马上亲自跑到秦亮的地盘上来?
秦亮想了想道:“现在不知道刺客走哪道门出城。他既在外祖府邸数年之久,那府上认识他的人便不会少。还请外祖下令,派府中的奴仆分散去各城门值守认人,如此比画像可靠。”
王凌听罢,侧目道:“公美叫人回去,安排此事。”
金虎拱手一拜,又问道:“要不叫四弟去宫里请诏书,把洛阳城门都关了,戒严搜查。”
秦亮道:“多半来不及了。事情很意外,没能当场抓住刺客,这时候刺客可能已经出城。”
说到这里,秦亮又回忆起了先前的情况。那刺客真的和泥鳅似的,突然发动,一击不中马上就跑!整个过程如同弹指之间那么短,刺客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是事先就想好了策略。
而且秦亮猜测,李勇不是被收买的,而是很早就经过训练和挑选的人。因为普通人没有经验,干这种事必定会紧张,多半干不成。譬如史书里记载荆轲刺秦王时,同行的秦舞阳就紧张到拉胯了,实际面对大事时、普通人的反应极可能与预想中不一样。
金虎道:“仲明言之有理。”
秦亮接着建议道:“诏令可以送给各州都督刺史,让他们发通缉,有可能在地方上抓住刺客。”
王凌立刻接受了秦亮的建议,点头道:“就这么办。”
大魏整个社会都缺乏活力,除了军户和少数商人,各地的流动人口都很少,乡下也大部分是豪族庄园、或官府屯田。所以此时的通缉令,比后世那些朝代更有效,毕竟需要盘查筛选的人数本就有限。
此时秦亮最想做到的事,便是抓住刺客、查出幕后指使者,不仅仅是想报復罪魁祸首、出心里的一口恶气。
王凌主动亲自登门,秦亮也很知趣,直接咬定是别家的阴谋。面对面的沟通之后,形势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和;但两家的疑虑,其实仍未能完全化解。
秦亮此时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心里十分清醒,要想尽可能地让形势可控,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便是查出真相、用真凭实据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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