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竟然向左转向,朝北面的一个水口行驶而去!潘淑虽然几乎没出过远门,但她也不是完全不识方向。且不说太阳的方向,这辽阔浩瀚的水面明显是大江,大江水还能倒流吗?
潘淑急忙弯着腰向外走,小宫女也紧跟着她。这时她想起了什么,急忙拿出了那只深褐色瓷瓶、握在了袖子里!
“为何往北走?”潘淑探出身子问道。
坐在甲板上的年轻汉子忙道:“殿下稍安,堂叔马上过来了。”
潘淑见船只仍然在朝北面的水口驶去,不远处的一条船果然正向这边划来。没一会便有人勾住了乌篷船,马茂跳了上来。
“不要过来!”潘淑顫声喝道。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马茂骗了!没想到这个面相忠厚,知书达礼的人,竟是如此歹人!
这时马茂不仅没进来,还跪伏在了甲板上,顿首道:“请殿下恕罪。”
潘淑声音异样道:“我那般信任汝,汝为何要算计于我?”
马茂道:“仆对殿下说过,殿下看重、仆则绝无有害殿下之心。但请殿下明鉴,君乃东吴皇后,在吴国是躲不住的,没有人胆敢冒灭族之险、藏匿皇后!”
潘淑怒目道:“汝不是认识道士王表,交情甚笃?”
马茂道:“仆确实认识王表,但王表已得到吴国主赏赐的荣华富贵,一旦听说皇后失踪、起了疑心,必定会出卖殿下。殿下还不明白吗?此时不离开吴国,定无生还可能!殿下只以为将离开建邺,亦是多有畏惧徘徊,此番若不瞒着殿下、却是实言相告,要殿下离开吴国,此事岂能办成?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心谋划、救殿下于危难?”
他稍作停顿,语气一变道,“当今天下,只有一人,不惧东吴,无所畏惧!只有他敢收留君,并能护得周全。”
潘淑想了想:“秦亮?汝是谁,什么人?”
马茂跪坐着直起身,底气十足地向北方拱手道:“仆乃大魏钟离长马茂,受扬州都督王彦云之命,诈降于东吴。王都督既薨,仆转为大魏大将军平皋县侯秦仲明麾下之将,奉大将军令,卧底东吴,助大将军早日铲除軍阀割据、一匡天下,除暴安良,造福于万民!”
潘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马茂,神情复杂地摇头道:“汝为一己之私,荣华富贵,便想把我献给秦亮,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马茂不置可否,“仆在东吴这些年,对于全公主、孙峻、孙弘等人是深恶痛绝。唯有殿下无辜、又礼遇于仆,如今殿下性命不保,仆岂能坐视不管?冒险相救,亦是出于好心。”
他想了想,恍然道:“大将军文武双全、音律剑术无一不通,琴心剑胆,胸怀大志,此般人物,必对殿下以礼相待。”
潘淑气得冷笑了一声。
马茂竟一副较真的样子,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来,“此乃大将军的密信。只凭这手字、这样的文采,鼓舞人心的胸怀,岂非英雄之气?”
他说罢伸长了手臂,小心地把纸递了过来。潘淑心里一团乱麻,竟然接到了手里。
马茂转头道:“殿下且看,潘夫人、谭将军,殿下无后顾之忧也。”
潘淑脱口道:“汝不是说,我姐姐在建邺没事吗?”
马茂摇头道:“潘夫人谭将军舍不得吴国的那点俸禄,他们不想走,仆若苦苦相劝、反而节外生枝。不如这样,事后再行解释赔罪。”
潘淑道:“汝也算是读书人,魏国、吴国之官员,却无信义,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这不是诱拐掳掠是什么?”
马茂默然,片刻后叹息道:“身为奸细,常常身不由己,确是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让人变了很多。但仆不为蝇营狗苟,是为义!”
潘淑緊紧拿着瓷瓶,问道:“秦亮不是杀人如麻之人?”
马茂摇头道:“仆与大将军以信相交,相信大将军既是果断神勇之人,又明事理、心怀仁义。”
潘淑蹙眉道:“汝言下之意,竟连秦亮的面也没见过?”
马茂尴尬道:“交心何必见面?没有大将军,仆早就死在东吴了。若无大将军字句安抚,并不计人力为仆准备退路,仆也熬不到此时。”
一时间潘淑欲哭无泪。
马茂道:“殿下稍安,随后便叫潘夫人、宫女前来相陪,仆无不敬之心也。”
潘淑回顾四周,两只船已渐渐抵达了水口,北面的河水、可能便是中渎水!但见此地四面寥无人烟,唯有烟波浩渺、荒地无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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