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离开,不能当面同他道别、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么?
每次都无声无息地离开,又无声无息地出现,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孩?是不是如父亲所说,她接近他,本就是有所图谋。
可她究竟图什么?
小小少年眼眶染红,周身气场凶煞,像是站在遍地魔兽的屠场之中。
攥在他掌心的幽昙几乎被捏断捏碎。
许久,陆雨歇蓦地回神,他愣愣看着蔫了的幽昙,如被烫到般,迅速松开手。任它残败地坠在地面,花瓣零散。
呆坐到凌晨,陆雨歇翻找出床底木箱。
里面放着两套衣袍,针脚不算精致,看得出缝制之人手艺并不精通。
其中一套衣袍仍未做完,滑稽地躺在箱子里,仿佛正无声地凝视着他……
陆雨歇静静看了片刻,心思烦乱,脑海混沌。
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在眼前。
陆雨歇忽地将木箱阖上,动作粗鲁,毫无怜惜。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小小少年眸中已是一片不符合他年纪的幽寂。
很多事情,他确实不懂,也想不明白。但他记得自己曾经的誓言,如果小甜姐姐愿意像她承诺的那般,陪着他、守着他,他亦会永远将她镌刻在心灵深处。若她舍他弃他,那么,他便再也不需要她了。
或许,一个强者,本就什么都不该需要。没有牵挂,没有弱点,他才能所向披靡!
第一二三章
二十年后。
埋骨荒漠。
一架瘆人的兽骨骷髅横亘在埋骨荒漠,仿佛连绵起伏的山脉。
兽骨骷髅旁,体型庞大的魔兽微微俯首,透过被腐蚀的斑驳白骨,它猩红眼瞳盈满怒意,冷冷盯着它面前的几个修者。
半时辰前,这几个仙门修者误入此地,打断了焦唲魔兽的闭关修炼。
他们害得焦唲魔兽进阶失败不说,连修为都往后倒退了数百年。
焦唲魔兽气得抓狂,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但就这么死了,委实便宜他们。焦唲魔兽打算先将他们狠狠折辱一番,再吸干他们体内每一滴灵力,以弥补损失。
说起来,这帮修者也是倒霉,他们乃恒山派弟子,两年前,他们结伴下山历练。本来他们现在应该在返回恒山派的路上,奈何小师妹岳扇灵临时起意,非要来埋骨荒漠摘取灵草,以孝敬师父和掌门师叔。
师兄姐们一合算,觉得这主意不错。
恒山派名声不小,乃当今仙门三大宗派之一。
这些个下山试炼的弟子又都是门中天骄,自下山,他们一路斩妖降魔、锄强扶弱,不曾遭遇挫折,便有些自信心爆棚。
就算埋骨荒漠危机重重,以他们的实力,应当不至于身陷险境无法自救。
哪知,刚进埋骨荒漠第一天,这帮恒山派弟子就啪啪打脸了。
在焦唲魔兽强大威压下,他们伤的伤、残的残,连求救信号都传送不出去。
眼看众人全要折在这里,大师兄许惊蛰勉强撑剑起身,他抹了把嘴角血渍,对身后师弟妹道:“我来挡住它,你们先走。”
岳扇灵自然不肯:“不,大师兄,要走我们大家一起走。”
“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师兄,就乖乖听话,否则以后别再叫我大师兄!”许惊蛰佯装愠怒地望了眼众人,吼出一声“快走”,他决绝地持剑朝那团庞大身躯攻去。
“大师兄……”
“扇灵,听大师兄的话,我们还是先走,”另个男修扶起黄衫少女,悲痛道,“待我们出去,立即向师父传讯,他会赶来救惊蛰师兄的。”
“可大师兄……”少女眼眶蓄满泪水,要落不落。
焦唲魔兽对他们这幅作态非常的不屑,煽情给谁看呢!
它轻蔑地望着他们,从鼻腔里冷哼出声。大言不惭的蝼蚁们,今日一个都别想从这里逃。
蓦地一挥爪,焦唲魔兽轻而易举便将袭来的许惊蛰击飞。
许惊蛰狠狠撞在骷髅,竟被半截兽骨戳穿胸口。
他哇地吐出大口鲜血,面色煞白。
“惊蛰师兄!”
岳扇灵等人惊呼出声,他们踉跄着正要跑回去救许惊蛰,焦唲魔兽冷冽的杀意便对准了他们。
此时众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们的反击软绵无力,就如孩童打闹般,可笑又可叹。
岳扇灵作为最受宠的小师妹,一直被护在中间,眼睁睁看着师兄师姐们倒在血泊里,她眼里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都怪她!都怪她!接下来,该轮到她了是吗?
岳扇灵颤抖地闭上眼睛,可预想之中的疼痛久久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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