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周赫煊起身说,他准备亲自出去迎接。
“那可不能怠慢!”张谋之连忙跟着出去。
冯庸和张学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交好冯庸,就等于交好如今的东北军司令。
周赫煊快步走过花园草坪,见到冯庸时无比诧异,因为对方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当即问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啥大事,就是开飞机时从天上摔下来了。”冯庸满不在乎地说。
从天上摔下来……
周赫煊狂汗:“你开飞机来的?”
“是啊,”冯庸歉意地笑道,“本来准备在虹桥机场降落,结果半路上出了点状况,只能紧急迫降,连你的婚礼都没赶上。”
“你这……让我怎么说才好!”周赫煊内心无比感动,开飞机千里赴婚宴,这样的朋友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冯庸反而安慰道:“没事的,从东北到宁沪这边的航线,我已经飞了好几趟。前不久在杭州摔下来,还不是照样屁事没有。开飞机嘛,谁不遇到点意外状况。”
这半年来,冯庸并非一直窝在学校里。他做为张学良的谈判代表,前后三次来南京与常凯申密谈,商量着东北易帜的大事。
此时全世界的远距离飞行都很困难,冯庸必须先飞到北平加满油,然后继续起航往南京飞,因为飞机的续航距离不够。而且还没啥天气预报,有可能飞到半路上,就遇到暴雨、大雾等恶劣天气,只能凭飞行员的技术和经验克服困难。
前不久,冯庸第三次秘赴南京时,便因大风紧急迫降杭州,把自己的飞机都摔坏了。
周赫煊万万没想到,冯庸居然会开着飞机,从东北飞来上海参加他的婚礼。
张谋之在旁边听得更是惊讶,冯公子跟自家女婿的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举动来?
冯庸却不觉得有什么,事实上,他非常享受长途飞行的乐趣,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刺激和冒险。特别是遇到突发情况时,那种战胜大自然,以及劫后余生的感觉尤为爽快。
“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恭喜恭喜啊!”冯庸笑道。
张谋之连忙说:“冯公子太客气了,快请进。”
冯庸把礼物交给佣人提着,勾肩搭背地跟周赫煊说:“六子有事走不开,托我给你带了新婚贺礼。”
“多谢六帅好意。”周赫煊道。
张学良当然走不开,他几天前刚刚宣布易帜,尊奉南京这边为中央政府。此举不但让日本人气急败坏,东北军中的某些人,也坐不住要趁机闹事了。
杨宇霆、常槐荫两人,只剩几天时间可活。
张学良如今正在扔硬币吧,而且连扔三次,终于决定把杨宇霆给杀了。
冯庸说起来还跟常槐荫是亲戚,他妹夫的嫂子,正是常槐荫的女儿。可这种关系扯得太远,政治斗争玩起来连亲兄弟都杀,更别提七万八拐的联姻。
冯庸进去拜会张母,又跟张乐怡聊了几句,便拉着周赫煊进书房说:“明诚,我过两天要去南京一趟。”
周赫煊立即反应过来:“代表六帅出席全国编遣会议?”
“正是,”冯庸点点头,又问道,“六帅让我来问问你,对于裁军之事有什么看法?”
周赫煊不假思索的说:“东北军主力绝对不能裁撤,必须严防日本关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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