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纯粹剑修们_剑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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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还嘴,他娘的,也就是隐官不在场,不然就凭自己与年轻隐官的某些私谊,陈平安没理由不偏袒自己,虽说大伙儿都是酒托,可难道酒托就不分个三六九等?

司徒积玉与那个中土宗门大龙湫的龙髯仙君,跑去桐叶洲小龙湫当什么山主的司徒梦鲸,双方属于八竿子打半着的亲戚吧。

前不久收到了一封密信,司徒梦鲸在信上大致讲述了小龙湫的变故,说及那位年轻隐官,司徒梦鲸给了一个不低的评价,“盛名之下并无虚传。”这条号称可以制成山上第四种神仙钱、继而引发各方势力觊觎的矿脉,位于地底极深处,宛如迷宫,入口处,曾是一座小山头仙府的道场,这个小门派早就在战事中消亡了,有几个自称是祖师堂嫡传的谱牒修士,这两年一直在跟金璞王朝申诉此事,但是刑部那边联手书院仔细一查,发现就是几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就直

接吃牢饭去了。最早发现这条矿脉,缘于浩然天下一场场天时异变,有个略同望气术的修士,误打误撞,路过这座原本籍籍无名的全椒山,眼见洞口那边有紫青色盘桓飘绕,凝如一朵硕大灵芝,觉得说不定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异宝即将现世,便壮起胆子进入洞内一探究竟,结果越走越深,最终他在道路尽头所见一幕,让这位观海境练气士目瞪口呆,一望无垠、极为空旷的巨大洞窟内,存在着一条材质不明如玉似石的漆黑地脉,如一条黑龙匍匐在大地之上,而且“身躯”与洞窟石壁相连,就像被

山体禁锢一般,故而根本无法想象这条山脉到底有多长。老修士用尽方法和手段,都未能从那条“黑龙身躯”上噼砍、打砸、琢磨出半点,白白消耗了不少灵气和符?,急得跳脚,当真是坐拥宝山却空手而返的下场了?老修士思来想去,不敢、更不愿意泄露消息,只得退出去,去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山上要好朋友,结伴来此取宝,不曾想那位龙门境剑修祭出了飞剑,卯足劲,也才削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玉”,都不够淬炼修补本命飞剑的本钱,兴高采烈而来的那几个盟友,一个个束手无策,就那么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甘心,但是谁都想

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最终他们合计出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哥几个也别结盟了,直接在此开山立派好了,必须守住这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说得这就是一座未来的宗门的立身之本,甚至可以往更大了想!皑皑洲刘氏当年是如何发迹的?不就是因为那条雪花钱矿脉?!

可惜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全椒山门口外很快就建造起了一座仙家渡口,店铺林立,闹哄哄的,集市上,什么都有卖,别说酒楼,青楼都有了。至于各色灵丹妙药、法袍兵器和奇珍古玩,更是数不尽数,甚至连喜事铺子和卖棺材的白事铺子都有。来这边既有替各自幕后势力打探消息,求财的,也有纯粹

外出散心游山玩水的,和那些想着浑水摸鱼,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刚刚恢复国祚没几年的金璞王朝,临时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固的地底通道,刚好能够允许两条渡船同时往返,弯弯绕绕,路程长达百余里,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国库积蓄空了一半,但是户部那边惊喜发现凭借一座渡口,很快就可以收回本了。如今里里外外,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已经明里暗里出现了多场冲突,闹出人命的,就有七八次冲突,更别谈那些被偷偷摸摸毁尸灭迹了的,本就是刚刚复国的金璞王朝根本管不过来,在这期间,一开始想要立威,来个杀鸡儆猴,于是就搭进去好几位皇室供奉的性命了,怎么死都不知道的,尸体都没找到。至于练气士之

间的寻衅斗殴,隐蔽厮杀,不是很容易就呼朋唤友喊来一大帮的本洲地头蛇,就是别洲的过江龙,导致浑水越来越浑。

只说扶摇洲本土修士,大大小小的结盟势力,就多达七八个,“驻扎”在洞内各处大如城镇的地盘上。

至于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临时帮派,背后有无别洲宗门的扶持,天晓得。

只说财大气粗的皑皑洲刘氏,几乎就没有伤筋动骨的流霞洲青宫山,还有那座天隅洞天,能不掺和?当真就只是远远作壁上观?问题在于,中土文庙那边,对待此事,态度微妙,虽说文庙一向秉持不与修士争利的宗旨,可若是文庙真要来个书院山长,直接撂下一句,这条矿脉全部归属文庙,倒也省事了,所有人就都死了那条心。要说文庙如此行事,肯定会招来怨言,可至多也就是敢怒不敢言的事情了,一来要跟蛮荒天下打仗,文庙肯定缺钱,取之于天下用之于天下,也算说得过去,再者如今文庙行事,雷厉风行,与之前大不相同,立下了规矩,只要谁敢犯禁,一律去一洲当地书院读圣贤书去,用那个如今担任桐叶洲天目书院副山长温煜的话说,就是“补上道理,读书别嫌晚”,练气士犯事再大一点的,就可以直接去功德林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见着那个

蛮荒刘叉。既然中土文庙不表态,金璞王朝又镇不住场子,有那飞升境坐镇山头的别洲顶尖宗门,又都一个比一个藏藏掖掖,没谁敢当出头鸟。这就使得这处愈发显得云诡

波谲,暗流涌动。

谢松花穿着干净利落,背着一只竹匣。

她的两位弟子,举形和朝暮,昔年俩孩子,如今是少年少女了。一个背竹箱,一个手持行山杖。

虽然她的家乡是皑皑洲,却对皑皑洲印象极差,对那个挣钱本事天下第一的刘财神,早年更是观感一般。漂泊不定,云水生涯,结丹之后,更多是在金甲洲和流霞洲两地游历。早年她还跟司徒积玉还交过手,小误会,只是那会儿两位“野修”,身份隐蔽,压了境界,

谁都没朝对方下死手。后来到了剑气长城,同桌喝酒时候,偶然聊起旧事,一对账,才知道是对方。

而且如今还有个小道消息,传闻谢松花极有可能,在短短几十年之内,就可以跻身仙人境。

所以之前她出人意料答应皑皑洲刘氏成为供奉,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皑皑洲刘氏祠堂一位辈分不低的老人,曾经多次邀请谢松花担任客卿,哪怕只是记名客卿都没问题。

结果被不耐烦的谢松花直接回了一句,算是说了句“很谢松花”的言语,“老东西活腻歪了,你这是在问剑”。

可最后谢松花竟然直接担任了记名供奉,甚至都不是什么客卿。如今谢松花的两位嫡传弟子,举形和朝暮,在他们跻身上五境之前,一切开销,从炼剑所需天材地宝、额外添补的本命物,再到衣食住行,皑皑洲刘氏都包圆了

外界听闻此事,不由得由衷感慨一句,在山上有点钱不算什么,但是有钱如皑皑洲刘氏,真是说什么都算。

在一座暂名“风水窟”的巨大地下溶洞内,一处位于最高处的私宅,凿壁而成,亭台阁楼皆悬空。

而那条地下河畔,两岸府邸绵延,灯火如昼,莺歌燕舞,一天到晚都是人声鼎沸,宛如一条火龙。

这座高悬府邸内,一座装饰朴素的待客厅堂内,三位年轻剑修在此等候已久,一边等人一边闲聊。

是三位年纪轻轻的金丹剑修,差不多都是弱冠之龄,这都还没到而立之年啊。

三人分别是宋高元,玄参,曹衮。

皆是一等一的修道天才,当之无愧的山上俊彦。境界,姿容,气度,才智,身世师传,俱是拔尖。

尤其是那曹衮,相貌尤其出彩,头戴紫金冠,身穿一件青色法袍,腰别一支白玉笛,翩翩佳公子。

他们并没有早早赶到宅子门口迎接,此刻就只是起身抱拳而已,没有任何繁文缛节。

即便此刻见着了诸位前辈剑修,都没有什么见过某某剑仙的客套话。

这一幕,实在是让那些没去过剑气长城的几个老人,倍感唏嘘,心中喟叹不已,不愧是去过剑气长城的年轻人。

可是就连蒲禾和司徒积玉这样出了名脾气差的剑仙,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先前在金屑渡口客栈那边,这拨相熟的剑仙们骂骂咧咧,相互拆台,此刻,都像是参与祖师堂议事一般,规矩得很了。

尤其是那个蒲老儿,在山上是公认的“哪家小娃儿不讲规矩,在老夫这边缺了礼数,就好好替你们爹娘师父教做人”。

此刻也没有吊儿郎当,反而神色肃穆,方才跨过门槛之前,见着了屋内几个才是金丹境的晚辈剑修,老人主动抱拳。

宋高元出身扶摇洲鹿角宫,只要将来跻身上五境,就是毫无悬念的宫主人选。

一来宋高元是山上“仙材”出身,父母是一双道侣,而且都是鹿角宫当代宗主的嫡传,再者那位德高望重的蓉官祖师,一向对宋高元最为器重。玄参来自金甲洲空灵派,师门祖山昙花峰,每逢雨后时节,有那“神龙出洞云黄天紫”的美誉,师祖元清耀,仙人境,拥有一件仙兵品秩的青紫色书册,名为《河

岳英灵集》。

老祖战死。是扶摇洲第一个战死的本土仙人。

拜月山下印月溪,炼日峰上扫花馆,两山相邻,曾是一洲精怪出身修士的心中圣地。

也是浩然天下除了中土铁树山之外,宗门祖师堂内供奉客卿,妖族修士最多的一个。

谢松花打了个哈欠,“任多废话。”

宋聘以心声提醒说道:“你们别急着动手,听曹衮他们几个商量过。”

被揭穿的飞升境修士神色微滞,微笑道:“满屋子剑修,敢做不敢认?”

宋高元和玄参对视一眼,笑了笑。

他们已经让那些年轻剑修撤出此地。曹衮依旧嗓音软糯悦耳,摆摆手,“前辈平白无故挨了一剑,为此生气动怒,实属正常,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我们同样理解。只是再次声明一点,我们不需要故意否认什么,真心没必要。与此同时,前辈既然是求财而来,就好好与金璞王朝做买卖好了,同样没必要为了稳固扶摇洲山上第一人的领袖地位,觉得可以借

机拿我们立威。”

飞升境修士轻轻抚掌,故作赞赏道:“小儿辈,不愧是在某地历练过的,一个比一个镇定,做贼心不虚,当真是有恃无恐吗?”

那个金丹境女剑修也是个暴脾气,沉声道:“虚君前辈,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

此人道号虚君,真名王甲。在这扶摇洲,曾是一个名声不显的玉璞境,不知怎么,如今摇身一变,就是飞升境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此人在大战之前,身兼数国的护国真人、国师、首席供奉。是早就算准了会有一场刀兵劫,早早避退了?

王甲神色澹然道:“在这里,没金丹说话的份。”

她刚要起身,就如溺水一般,被一股磅礴道意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谢松花一挑眉。

宋聘突然以心声道:“剁死他算了。”

于越就等这句话了。

结果就在此时,门口那边多出一个女子。

宁姚来了。

那位飞升境修士转过头去,在认出对方身份后,神色剧变,心思急转,便要说几句客气话,再打道回府。

她站在门槛外边,问道:“某地是何地?说来听听看。”

王甲满脸悻悻然,其实他已经没了开口说话的心思,刹那之间,这位飞升境就同时用上了数种看家本领的遁法和障眼法。

仍是被一道凌厉剑气当场洞穿后背心,再被巨大的惯性拖拽向墙壁,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墙上。

阴神欲想出窍远游,被剑气斩碎,被迫退回真身,一尊缥缈法相才刚刚出现,便被剑气轰然砸烂。

这位飞升境一些更为隐蔽玄妙的术法神通,只因为屋内一条光阴长河却好像被剑气阻拦,倒退而流,如水倒灌,便成虚妄,注定徒劳。

宁姚看也不看那位纸湖飞升境,她跨过门槛,与那境界不高、胆识不小的金丹女修笑了笑。

曹衮、宋聘他们都站起身,倒是很有默契,谁都没有称呼宁姚为隐官。

宁姚自然不会计较这个,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处理这种事情,某人更擅长。于是一袭青衫长褂的某人,便立即捻符神游而至,顷刻间现身门口,跨过门槛,抱拳摇晃几下,笑眯眯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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