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没有理会他，走上前，轻轻扶起应如是。

后者因为吞服了丹药，此时即便大阵已经被破坏，但是眼眸之中还是一片混沌，陈夜便拉着她起身，以手臂轻轻揽住后者，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地。

此时陈夜才终于看向高铭。

高铭眼眸中露出哀求：“可以让我自己动手么？”

陈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高铭点点头，“之前陈公子所说的那句话，我已经让人传信给陛下，相信这会儿他已经看到了内容。”

陈夜有些迷惑。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高铭脸上露出凄然，在那把匕首刺入心脏之前，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至于他最后的心情，是明悟还是遗憾，无人得知。

这位大夏镇南王府世子，于今日，死于自刎。

陈夜的眼眸之中，没有任何的波动，无论这高家父子最后是何等的心情，他都不认为他们的行为，值得被宽恕。

若是他陈夜今日没能杀了高阗，来到此处，葬身于此的便会是外头那三十万百姓，断然不会因为陈夜一番言辞，而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可能多年后想起今日，感慨都不会多一句。

至于那三十万百姓，是感激他陈夜，还是唾骂他陈夜，少年半点都不在乎，如他自己所说的，自己只是想跟这个世界讲讲道理，如今递了剑，而道理全在剑上。

对方听不听，其实不太重要。

陈夜俯身看了眼应如是，说实话在今日之前，陈夜对这位师姐的观感，不算好，也没有太坏，但是从应如是最后选择了摧毁灯笼，而不是自行逃命，陈夜便有了打算。

这也是他为什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往王府的理由。

人生在世能几时？修为难求，这心安二字，更是难求。

收起万般心绪，陈夜昂头看向王府之外。

阵法被破坏，那盏灯塔之上的高大灯笼，已然消失不见。

天幕依然暗沉，但是他此时的心，莫名的安宁。

少年郎大步往王府外走去。

“师姐……我们回家！”

陈夜背起应如是，缓步走出王府时，外头已经围满了密集的人群，有寻常的百姓，有两大家族的人，看见陈夜的身影之时，面容之中都有着复杂。

有畏惧，有敬佩，也有……憎恨。

陈夜懒得跟这帮人废话，于袖中飞出一把飞剑。

看见这把飞剑的瞬间，众人神色都凝滞片刻，想起才不到两刻钟之前，那九荒榜的降临，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出手，默默让开了一条路，陈夜也不收飞剑，便这么缓步越过人群。

雨薇薇守候在城门口，看见陈夜的身影，默不作声跟在身后，陈夜无奈叹气，“薇薇姑娘，这是何意？”

“请陈公子带我回圣武宗。”

“为何？”

“若是我就这么回去雨家，我娘亲就会过以前的日子，但若是我能跟着陈公子回到圣武宗，雨家许诺会好好待我娘亲和弟弟，甚至会全力帮助我弟弟踏上修行路。”

陈夜停下脚步，“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公子心软，薇薇有信心。”

陈夜自己看了看城门口绵延至数里之外的城隍庙这条路，其上此时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脸颊微红。

这姑娘拍起马屁来，还真是……

但是陈夜回想起雨薇薇一家人居住的那间木房子，试问若是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的眼前，能让自己的家人更加好过，自己会选择放弃吗？

“行吧，只不过你如今的修为还无法成为外门弟子，只能跟我回灵夜山，当一个杂役弟子，若是将来修为够了，便可以参加考核，正式进入外门，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便跟上来吧。”

雨薇薇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陈夜便不再理会她，沉默里继续前行，朝着圣武宗走去。

如今他的灵力所剩无几，所以他还是继续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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