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吕调阳、张四维,吏部尚书张瀚、礼部尚书马自强、户部尚书王国光、刑部尚书王崇古、工部尚书郭朝宾、左都御史陈瓒这些公卿大臣,此时的确皆已听闻到有官员伏阙的消息,而都赶了来。
这些人加上张居正、谭纶,是大明帝国如今最有地位和权势的一批文官,自然也都知道上一次左顺门伏阙哭谏发生了什么,而也就因此皆不敢无视今夜的这件事。
“到底怎么回事?”
吕调阳还特地拦住了一往外跑的御史询问起来。
这御史喘着气把事情原委告知给了吕调阳和围拢过来的其他公卿大臣们。
吕调阳和其他公卿大臣们听后皆大惊失色。
而就在此时,张四维突然一脸骇然地说了一句:“没有廷杖!被诛者亦非被杖毙!”
“这毕竟不是大礼议之时。”
吕调阳先说了一句,又道:“但伏阙诛戮这么多大臣,也还是令人不敢相信。天子对叔大之倚重,真正非常人所能及。”
“不是说元辅就已在御前吗,还有谭纶?”
陈瓒这时沉着脸问了一句。
吕调阳点首:“或许也正因为在御前,才未有廷杖杖毙之事。”
“那也不能草菅人命!”
陈瓒突然厉声回了一句,又质问道:“身为元辅与本兵,就阻止不了陛下施大刑于臣吗?!”
吕调阳不好再说什么。
反而是王国光这时嗤然一笑道:“元辅谏阻得了陛下,能谏阻得了两宫太后?”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说这是两宫太后的意思?”
陈瓒问着王国光。
王国光忙矢口否认:“我没这么说,只是谈谈元辅能谏阻得了谁而已。”
“先不要争了!等叔大和子理出来后就知道了。”
张四维这时也沉着脸说了一句,且看向了会极门方向。
没多久,众公卿大臣就看见两乘肩舆被抬了出来,游七与谭家的家奴领着这俩肩舆往这边走了来。
“竟赐肩舆!”
张四维一脸意外地说了一句。
“也不知是陛下赐,还是两宫太后让陛下赐的。”
王国光这时跟着说了一句。
“问问就知道了!”
陈瓒瞅了王国光一眼,随即便走了过来,先拦住了张居正和谭纶的肩舆,且问道:“相公为何突乘肩舆出宫禁?”
万历时的大明朝,六部尚书基本上对内阁辅臣以相公称之。
当然,这里的相公不是对生员所称的那个“相公”的意思。
张居正下肩舆后,就让游七去东华门外等着,而他则朝陈瓒等公卿大臣走来,言道:“乃陛下赐予仆与本兵之慈恩。”
“陛下对相公与本兵尚有赐肩舆以避风雪之慈恩,缘何对伏阙之悍臣无半点慈恩?”
陈瓒这时问了一句。
张居正一怔,随即冷言问道:“怎未有慈恩?未以杖毙降逆臣,便是恩!”
“本兵当时也在场,想必应清楚情景,这慈恩到底是来自于元辅,还是来自于陛下?”
陈瓒问道。
张居正此时已坐回到了内阁值房左首椅子上,沉下了脸。
谭纶见陈瓒这么问,就看了张居正一眼,随即道:“是我与元辅一起进言让陛下这么做的,这些伏阙者,不诛不可,因为他们已有欺君逼宫之嫌!”
谭纶这么说后,众公卿大臣诧异地看向了张居正。
陈瓒更是直接追问着张居正:“既如此,相公为何不请陛下降慈恩,饶其性命?为何要用如此严峻之旨,使我士大夫再次流血于禁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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