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儿子以诏令的形式为其父的地位做盖棺定论:有德之仁君。
要各郡县广建太宗庙,各诸侯王、彻侯建太祖和太宗之庙,以示恭敬和悼念,这一切都是做实孝文皇帝的合法性,弥补得国不正的缺憾,也是夯实他自己得位的合法性。
做完这一切,会回来么?
依然没有。
有两个月,刘启从猗兰殿彻底消失了。
未央宫里一向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贵人们忽然明白,原来王美人失宠了。
失宠便得不到刘启的关注,以前仰视她的笑脸和眼光自然也都消失了。
猗兰殿门口突然鸦雀无声起来,只有朔风刮着的银杏叶在回旋。
但失宠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儿好处,以前的失宠者,现在可以抱团成为无话不谈的失败者联盟的姐妹了。
她们再次串门,不再为了接近刘启,纯粹是抱团说闲话,发牢骚。
前脚来的自然是贾良人,她对王阿渝没有了讥笑,只有那种“封了美人,也不过如此,最终我们还不是一样下场”的欣慰神情。
“我说什么来着,圣上从太子时就表现出了为君者的刻薄寡恩,就是暖不热的人,很难相处,你现在体会到滋味了吧?”
王阿渝只是笑笑,自己在内心也做了一定程度的准备,只是有些难过的是,他对自己,那种突然的、断崖似的情感,这种落差让她难以适应。
“估计是太皇太后让他和皇后好好相处,他这个人向来谁的话也不全听,但对大母还真是言听计从。不过就皇后来说,这把年纪也很难再生出孩子了吧?”
后脚赶来的程良人也很直接:“真要生出来,该那醋坛子着急了。年前的祭天,据说太皇太后也想把刘荣带去,不知为何,后来没有成行,那醋坛子估计这些天都没睡着觉。”
“是不是两宫太后和皇帝正在琢磨着要定她家的为太子了?”
这话刺激了程良人,她都没意识到双手都把一罗帕揪变形了,只顾恨恨道:“那栗美人的尾巴可以翘到天上去了!呵,没想到,这天下终将会落到他们母子手里。”
“说到底,圣上还是对她有感情。”
“有什么感情?”程良人对贾良人翻了个大白眼。
“若是有感情,这些年圣上去过关雎殿几次?她还不一样夜夜独守空房,连个破屏风,都是要了好久,圣上也没给她,反倒是顺给了王美人,她想要还得从王美人这里抢了去!”
然后又瞪视王阿渝,“你也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守不住?你们不是一向很恩爱的么?不是小猪似的一年生一窝的么,怎么过个年就把人活活弄丢了?以前的狐媚本事呢?”
王阿渝尴尬了。
这话怎么都是你们来回说呀,以前狐媚时,不也是你们在背后嘀咕着看不惯我么?现在又成了我没本事了。
但也只能嘤嘤委屈道:“我哪里知道,人说走就走了,到现在都没露过面。”
“也没派苏小鱼捎个话?”
王阿渝摇摇头。
程良人纳了闷,“难道真要和皇后要百年好合了?不对啊,他们前面十几年都对不上眼,怎么就突然恩爱能睡一个榻子上了?”
贾良人小声道:“就他那令人琢磨不透的性情,改天再去关雎殿重温旧情,我也不吃惊。倒是哪天来我殿里,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众人突然都禁了声,面面相觑。
椒房殿里,宫灯下,刘启已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gu903();薄皇后心道:这下晚上熬不成夜,批不成奏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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