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皇太后唯一的儿子孝文帝,崩逝在前,孝顺的孝文帝崩前特意交代了儿子刘启和窦皇后,薄太后的晚年就靠他们照顾了。
刘启没有食言,代父行孝,没有一刻懈怠过,自大母卧榻起,两个月就没怎么睡过囫囵觉。
大母殡天后,穿戴金缕玉衣这等活计也是他和馆陶公主亲自在医工协助下上手完成的,两千多枚被打磨成鱼鳞样的精美玉片,被金丝线穿起,精准地在薄太皇太后身侧合拢。
大母把他养大,他觉得像在给自己的母亲送行,母亲代王妃当年被迫自裁后,据说是薄被裹身,被置于一薄棺中,草草掩埋。
世人亏待了她,他一生都觉得愤怒。
对大母,他不想留遗憾。
现在长明灯下,他静静垂目,坐在大母的金丝楠木灵枢前,也算是送最后一程了。
因多日熬夜,刘启本来锋利的脸颊看起来更瘦削,眼窝也更深些,王阿渝轻轻走过来,看她的眼神也显得阴厉些。
小野猪累坏了,小孩子心性,靠着父亲的膝盖就歪歪扭扭睡着了。
灵枢周围布满了从西部高山运来的冰块,室内凉气逼人。
“陛下。”她在抱儿子时,有点想抱抱他,他实在很疲惫,很劳累,但一直靠意志强撑着。
他没说话,只是垂了眼帘。
她抱着孩子离开时,看到窦太后坐在灵枢另一侧,母子俩很安静,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互相忍受的味道。
王阿渝叹口气,大母离开了,说不定以后的日子更不顺遂了。
大母再有私心,毕竟是亲大母,不会对自己的亲孙怎么着,一个非亲生的主母可就不一定了。
四月,天上飘着阴云。
薄太皇太后起枢,葬于霸陵南侧的陪葬陵。
高帝姬,本应陪葬于渭水北岸,高帝的长陵因二十多年前那场变故,只能葬于儿子陵区内。
每个皇帝陵区,都会建陵邑,一则护陵,二则顺便在长安外围设立军事防御。
刘启觉得大母的皇陵冷冷清清,离父亲的霸陵过远,便下令单独为大母建南陵邑,迁徙人口看护南陵。
虽不认同大母最后两年掣肘自己的作为,但要给她该有的尊严和荣耀,毕竟她是开启孝文帝一脉的母系。
未央宫的妃嫔私下颇羡慕王阿渝,孝文帝驾崩时,她正怀着十皇子,不用在国丧期奔波劳累;薄太皇太后殡天,她的小女儿又在哺乳,又免了辛劳。
就是好命啊,不像自己,刘启不喜欢,也得天天带着儿子们前后奔忙。
国丧的辛苦不在于你要从自己殿里每天奔走于长信殿,而是天天苦着脸,配合那种哀伤的气氛。
要说刘启和馆陶公主,他们是亲孙子孙女,悲恸都是走心的,刘启的姬妾却是血缘外的人,说不悲伤有假,但要装出与刘启和馆陶公主一样如丧考妣,是很累心的。
于是,薄太皇太后一入陵,未央宫的各位殿主便都大病了,没病的也要躺着了,需要静心休养生息。
只有猗兰殿没这份劳累,但王阿渝可不敢高兴,不能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容易遭报应。
所以继续每天规规矩矩送小野猪上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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