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洺倩没瞒她,笑容有些苦,“倒也没发生什么,因着老太太喜欢我,婆母待我也算和蔼,不过还是会有压力。”
安翼的母亲,同样出身世家,她能嫁入安国公府可见身份不一般,她出身娄府,府上曾出过两位阁老,两位皇后,曾显赫一时。
她从小其实是被当皇后培养的,因她不想入宫,才嫁入了安国公府。她重规矩,才学也很出众,骨子里或多或少有些清高。
她更欣赏的是郑菲凌这类手腕、才情样样拔尖的,李洺倩倒也不是不优秀,作为武安侯府的嫡女,琴棋书画都打小学习,但每个人性子都不同,郑菲凌稳重成熟,八面玲珑,她却更率真活泼一些。
在娄氏眼中,她多少不够稳重,娄氏虽略感遗憾,倒也不至于表现出来,毕竟,李洺倩是安老太太亲自瞧中的孙媳妇。
刚成亲时,李洺倩还曾试图讨好过婆母,曾挖空心思与她聊天,奈何两人的喜好完全不一致,婆母喜欢作诗赏画,李洺倩却爱跟老太太讨论吃喝玩乐。
每次与婆母相处时,李洺倩都如坐针毡,时间一久,她或多或少有些怵她。
上面有一位这样的婆婆,她多少有些压力,尤其近来这个婆母,还时不时问一下她的肚子可有动静。每次被她询问时,李洺倩都有种被夫子考察功课的感觉,下意识挺胸收腹,每当对上她失望的眼眸时,她都满是羞愧感。
李洺倩叹口气,“婆母其实也不曾责怪我,她很有教养,就算我们俩聊不到一处,她也不曾给我立过规矩,也没提往我房中塞人的事,是我自己心里承受能力不行,都成亲七个多月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我都怀疑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毕竟,安翼只要待在府里,都会去她房中,按理说早该怀上了。京城这么多贵女,与她前后成亲的,没怀上的好像仅有一个,还是因为她夫君有两位侍妾,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会前往姨娘房中。
这么一想,自己多少有些不争气,李洺倩唉声叹气的。
钟璃有些好笑,“成亲尚不足一年,怀不上多正常,怎么就成了身体的问题?你别多想。”
李洺倩叹气道:“我也不想多想,心中却总惦记着,小时候我不仅跟大哥学过鞭子,还时常冲冷水澡,我不会是有些宫寒,所以难以受孕吧?”
钟璃之前就体寒,每次来月事都疼得厉害,喝药调理过后,身体好了许多,如今来月事,也没再痛经,她思忖了一下,道:“我让太医帮你把把脉吧?”
李洺倩前两个月,就想看看大夫,又怕老太太和婆母等人会得到消息,她脸皮有些薄,不想让他们知晓此事,才迟迟没请。
李洺倩眼睛都亮了一些,赶忙点头,“好,那臣妇就谢过娘娘了。”
钟璃失笑摇头。
太医为李洺倩仔细诊治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她的身体再健康不过,太医只让她顺其自然,勿要忧思。
李洺倩连连追问了几句,确实没有宫寒,不孕的毛病,才松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她却又有些沮丧,若是有问题,还能喝药调理一下,如今健健康康的,反倒为难人。
她又不由叹口气。
钟璃有些哭笑不得,“没问题不是好事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李洺倩迟疑道:“你说,不会是世子爷有什么问题吧?”
钟璃被她逗笑了。
她神色却很认真,“既然不是我的问题,说不准就是他的问题,你说,我该怎么让他瞧瞧大夫。”
远在刑部的安翼却打了个喷嚏,身上无端一冷。
钟璃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等成亲三年,还怀不上,你再让他看大夫不迟,现在你若敢这么说,他一准儿恼羞成怒,你真不必着急,才成亲七八个月而已,又不是已经两三年了。”
李洺倩苦着小脸道:“我也不想着急啊,这不是上面有三个等着抱曾孙和孙子的长辈吗?就怕再等下去,我若还怀不上,婆母会着急,她若是往世子房中塞人,到时头疼的还是我。”
钟璃也被大臣们催过,是以能理解她的感受,世道就是如此,女子成亲后,面临的压力不容小觑。她们的存在,就好似是为了传宗接代,没有子嗣,就是不行。
钟璃劝道:“你尽量放宽心,刚刚太医不也说了,如果能保持愉悦的心情,说不准很快就怀上了。”
李洺倩颔首,跟她聊一聊,心情好了许多,前段时间,天气实在太热,她又最怕热,要不然早来了。
将李洺倩送走后,钟璃犹然觉得好笑,好笑的同时,心中却又涌起一股子悲哀来,只觉得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李洺倩本是个无忧无虑的性子,成亲后,都被迫成长了起来,只是膝下无子,就褪去了天真。
像她这样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她甚至在想,她若是皇帝,就下一道圣旨,让男子不得纳妾,膝下无子的,三十五岁后方可纳妾。若有一道这样的圣旨,出嫁后,女子定能踏实许多。
这个念头,自然只能想想,若是说了,只怕旁人都会觉得她大逆不道。
裴邢过来用午膳时,率先听到的便是她唉声叹气的声音,他顺势在她跟前坐了下来,圈住了她纤细的肩头,“怎么了?”
钟璃顺从地靠在了他肩上,只说了一半,“就是纳闷,凭什么你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这般可怜,膝下无子的还要被休弃,对女子太不公平了。”
裴邢自然也清楚,这世道对女子来说,有多不易,条条框框将女子束缚在其中,他没办法承诺太多,只道:“会慢慢改变的。”
上千年都是如此,怎么可能说改变就改变,闻言,钟璃只轻轻一笑,“但愿吧。”
裴邢拿起一旁的小衣袍瞧了瞧,这件小衣袍用的布料是最上等的云锦,衣袍上还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奶猫儿,裴邢瞧着还怪可爱的,“给孩子做的?”
钟璃点头,唇边也多了一丝笑,“嗯,明日开始做襦裙,小姑娘穿小裙子,肯定肯好看。”
怕她劳累过度,裴邢又劝了一句,“宫里有不少绣娘,你都做了,她们不就没活干了?做一件意思意思得了,没必要做太多。”
钟璃弯了弯唇,心中又涌起一阵暖意,她忍不住扭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夫君体贴。”
少女生了一张娴静明艳的脸,明眸皓齿,眉眼动人,唇边含笑时,小梨涡犹如春日的暖阳。
裴邢心动的厉害,忍不住将少女圈到了怀中,低头去吻她的唇,钟璃心跳也很快,她并未躲开,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他的吻向来霸道,如疾风骤雨一般,这次却放缓了速度,显得异常温柔。
他勾着她的舌,一点点品尝她的甜美,钟璃仍旧很笨拙,也不太会回应,前段时间,她曾试图回应过,当时他反应很激烈,险些失控,弄得钟璃如今已不敢主动,只承受着他的进攻。
见他亲了一会儿,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钟璃才红着脸,偏了一下脑袋,“快午时了。”
言下之意,是承儿他们快来了。
裴邢却没停,再次吻住了她的唇,他轻轻咬了一下,略带诱/哄道:“专心点。”
钟璃心跳有些快,根本抗拒不了他的亲近,他的技术越来越好了,钟璃被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又不由沉浸在他的亲吻中,根本没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窗户大开着,三个孩子过来时,恰好路过窗前,承儿往里面瞄了一眼,率先瞧见了室内的场景。
承儿吃惊地睁大了眸,不明白姐姐和三叔在玩什么,小香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心中不由一跳。
承儿正欲开口询问时,却突然被小香捂住了小嘴。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疑惑地瞄了小香姐姐一眼。
小香文静素雅的面孔上,染上一层薄红,冲承儿轻轻摇了摇头。
这两年,他们一直在一起上课,小□□课最好,也很有耐心,承儿遇到不懂的,都是问她,她总为他解惑。
在承儿眼中,小香姐姐跟姐姐一样厉害。他很听她的话,眼眸眨了眨,便乖乖点了下头。
小香这才松开手。
小泉还有些不明所以。
裴邢已听到了孩子们的脚步声,他最后又舔了一下她湿润的唇,才放开她。
钟璃微微有些喘,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唇,她粉嫩嫩的唇,早已加深了颜色,比涂了口脂还要娇艳。
她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飞快瞄了一眼镜子,见并无不妥,才松口气。
承儿进来后,盯着三叔的唇多看了一眼,小香脸颊有些烫,她咳了一声,对承儿道:“今日夫子不是表扬了你?不跟姐姐说一下吗?”
承儿眼眸瞬间亮了,轻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将今日受表扬的事,给钟璃说了说。
他们三个什么性情,钟璃自然清楚,一瞧小香的神色,钟璃就清楚,她肯定瞧见了什么,她忍不住悄悄瞪了裴邢一眼。
小香带着承儿等人回到毓庆宫时,承儿才又想起三叔和姐姐亲亲的事,好奇地问小香姐姐,“三叔怎么亲……”
怕秋叶等人听到,小香赶忙捂住了承儿的小嘴,她又“嘘”了一声,承儿很乖,连忙压低了声音,小嘴也嘟了嘟,“三叔都没这么亲过承儿。他亲这么久,是姐姐嘴里有糖果吗?”
平日三叔和姐姐亲他,都是轻轻亲一下脸蛋就离开,承儿都不知道,还可以那么亲嘴巴。
小香有些窘,脸蛋也有些烫,她压低了声音,对承儿道:“夫妻之间才能这么亲,旁人不能这么亲承儿,承儿也一样,只有成亲后,才能这么亲自己的媳妇。”
承儿听得似懂非懂的,“为何只能这么亲媳妇?”
小香被问住了,想了想,道:“亲完后就会有小宝宝,皇上亲了姐姐,姐姐才给咱们怀上的小外甥。”
承儿这下听懂了,原来小外甥是这么来的!他眼眸都亮了起来,难道三叔和姐姐是在为他要第二个小外甥?
承儿瞬间开心极了。
将他安抚住,小香才松口气,还特意叮嘱了他,不许再提这事。
小泉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被小香姐姐扫了一眼,他也赶忙点头。
承儿拉着小泉,喜滋滋睡觉去了,钟璃却有些不自在,心中也有些埋怨裴邢,怪他不注意场合,也不知小香瞧见多少,承儿有没有瞧见。
裴邢根本没放在心上,又逗了她几句,才离开,钟璃也没再多想,下午,钟璃午休时,又睡了许久。
她最近有些嗜睡,午休时,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醒来时,浑身懒洋洋的,有些打不起精神,她洗漱了一番,才精神些。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却突然跑了过来,他腿都是软的,一进来就跪了下来,“皇后娘娘,不好了,今儿下午,小少爷他们学骑马时,一匹马突然发了狂,冲撞了小少爷他们。”
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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