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首歌实在是太耳熟能详,江叙堪堪咬住舌尖才忍住跟唱的冲动,沈方煜倒是一点儿没在意,跟着音响哼了两句,对江叙说:“好久没听过了,一直记得这歌洗脑,现在听着觉得还怪好听的。”
那时候江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对沈方煜这么快就屈从于崔主任的行为表示了鄙夷。
万万没想到,沈方煜护着他的音响,在江叙身边开始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单曲循环,就连江叙吹头发把吹风机的功率开到最大,都压不下去那个声音。
“你有病吗!”
江叙摔下吹风去抢音响,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赶,那音乐就跟狂欢助兴似的越来越嘹亮,江叙气得急火攻心,沈方煜却总有本事从他手下溜走,你来我往对峙大半天,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闹到了床上。
江叙不堪其扰,他开始无比怀念起沈方煜生病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还嫌太安静,现在只想把沈方煜和他的环绕音箱一起丢出窗外。
果然家里还是得安静。
他就不该想沈方煜。
第三次抢音响失败后,江叙终于失去耐心,捂住耳朵从床上坐起来,一个枕头砸在沈方煜头上,眼里酝酿起黑沉沉的风暴。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看着江叙被惹急了,沈方煜终于优哉游哉地开口:“答应跟我一起表演,我就把音响关了。”
江叙面沉似水地看着他,“不可能。”
揉着肋骨的沈方煜说:“那我就继续放。”
他说完还不忘再补上一刀:“这音响挺便宜,音质不怎么样,就只有声音大这一个优点,考虑到你喜欢拆家,我买了不止一个,就算你把这个砸了,我明天还能再带回来一个。”
江叙深吸一口气,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他到底为什么要让沈方煜住到他家里来。
耳边的音乐还在喋喋不休: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修了沈方煜这个孽缘,先是莫名其妙就“共枕眠”了,然后又摊上怀孕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沈方煜还在他的家里对他恐吓威胁。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江叙说:“你不关,我就走。”
他戴着眼镜站在床边,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沈方煜脸上,“十,九,八……”
音乐停了。
沈方煜撇嘴道:“小计时器精。”
江叙指着床边的地铺,对霸占着他的床的沈方煜说:“下去。”
沈方煜从善如流地抱着他的音响从床上下来,乖乖地躺上地板上的被褥,然而他刚一躺下来,忽然觉出了什么不对。
垫在床单底下的棉絮变厚了。
比从前暖和,也比从前柔软了。
“……这也是阿姨贴心给我加的吗?”
江叙“啪”得关上卧室的灯,没再理会眼前聒噪的人。
阮秀芳要出院了,她的手术完成得很顺利,恢复也很快。宫颈锥切后的病理检查显示切缘为阴性,这意味着她能够顺利保住她的子宫。
期间江叙提到阮秀芳的患病与HPV病毒感染有关,这种病毒经常通过性行为传播,故而为了避免复发也是确保安全,他建议马浩也去做一个检测。
以往有好多宫颈癌病人的家属都不愿意去做检查,总觉得是医院在巧立名目骗钱,认为自己又没有什么症状,怎么可能感染了病毒,还有人根本不听医生的解释,张嘴就骂:“生病的是我媳妇,你让我做检查干什么?”
大概济华妇产科每个医生都因为这种理由收获过几声“庸医”。
江叙原本以为马浩也会很抗拒,毕竟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很不好,没想到的是,江叙刚一提出来他就同意了,拿了结果,第一个就跑去问江叙,让他看有没有问题。
马浩的HPV感染结果是阴性,这让负责阮秀芳的医护都松了一口气。
江叙把报告还给马浩,后者又给他鞠了个躬。
由于阮秀芳的情况不错,之后除了常规的查房和听邵乐汇报,江叙没有再分特别多的注意力在阮秀芳的身上,故而在出院这天见到马浩的时候,江叙还颇有几分意外。
因为做了化疗,阮秀芳的头发有些稀稀拉拉的,马浩细心地给她戴上毛线帽,又从怀里拿出来一面锦旗递给江叙。
锦旗下面压着一个信封,江叙以为里面装的是钱,微微蹙着眉递回去,马浩急的有些结巴道:“江、江医生你拿着,不、不是红包。”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给你写的感谢信。”
白天上班的时候没有空,到了十点多下手术,江叙才抽空打开了信封,马浩没有说谎,牛皮纸的信封里装着的确实只有几页纸,江叙喝了一口白开水润了润嗓子,就着台灯看那封信。
马浩的字歪七扭八的,看起来有些累,江叙却极有耐心地看完了。
说是写给他的信,其实倒有点像是马浩自己的自言自语,他跟江叙道了歉,也反思了之前的一些观念,写到后面,直接偏题去了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对他老婆,字里行间完全看不见江叙了。
江叙极轻地勾了勾嘴角,把信折起来塞回信封,拉开工位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垒着一大摞感谢信,江叙把马浩这一封也放进去,重新关上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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