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张黑白照片之下,暗红色的字迹仿佛还透着硝烟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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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异域,不共戴天
仓禀斋掌柜,于1938年3月17日,滕县破城后击毙敌兵两名,以身殉国。
李鹤仙,于1938年3月17日滕县破城后,引爆手榴弹,以身殉国,时年24岁。
李随安,滕县保卫战末期,前往北关阵地求援途中遭炮击陷入重伤,后被北关阵地官兵发现,经北城门突围逃生。
滕县保卫战后,李随安化名李望川参军,辗转多处战场,抗日战争结束后,复李随安之名返回字贡定居。1988年9月18日夜与世长辞,留有一子,至死未向任何人透露从军经历。
继续往下看,却用黑色的字迹写着一个叫做“李忘川”的名字和一个位于字贡的详细地址,以及一串明显属于国内的手机号码。
在这些信息往下,字迹又恢复了暗红色,另起一行工整的写着那支大肚匣子上的诗句,“烽烟血辱染河山,倭儿不灭不归川,许国征战何惧死,杀尽日寇铸京观。”
没有急着翻页,卫燃从照片旁边的纸袋子里拿出几张底片对着台灯看去,连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短短的几天里。
许久之后,卫燃叹了口气,将底片塞回纸袋子,随后将纸页翻到了背面。
缓慢旋转的红色漩涡下,一行黑色的简短字迹写着,“周家小姐亲手煮的汤圆。”
卫燃俨然失笑,将手伸进红色漩涡,忍着胸口的疼痛拎出了一个大红色的华夏传统食盒。
让他哑然失笑的是,这食盒的提手和第一层盖子之间,还躺着一个仅有铅笔盒大小的黄铜小算盘。这算盘的其中一条边框上,还清晰的刻着“仓禀斋”三个小字。
将算盘放在一边,卫燃轻轻掀开食盒第一层的盖子,紧接着便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那是一盏普普通通的白瓷大碗和一把同样材质的汤匙,这碗里的汤圆不但冒着热气,其上还撒着些许的桂花。
卫燃呆愣片刻,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扣上盖子,小心翼翼的将这并不算大的食盒连同算盘又送回了红色漩涡里。
收回换了个青铜皮的本子,卫燃费力的关上台灯,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被电话铃声和砸门声吵醒时,已经是下午了,窗外也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大雪。
拒接季马来电的同时收起手枪,已经超过24个小时水米未进的卫燃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发烧了,同时嗓子也难受的仿佛着了火。
低头看了看胸腹和手肘处的淤青,他这才艰难的爬起来,手脚无力的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梯,打开了被砸的砰砰作响的卷帘门。
“维克多,你在...”钻进工作室的季马话还没说完,便注意到了卫燃蜡黄的脸色。
“你怎么了?”季马皱着眉头问道。
“可能感冒了吧...”卫燃昏昏沉沉的答道,随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板上再次失去了意识。
季马见状来不及多想,弯腰扛起卫燃丢进越野车的车厢,将其开出工作室之后锁上卷帘门就往医院的方向跑。
当卫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努力回忆了一番昏迷之前的经过,他这才拿起桌边正在充电的手机拨给了季马。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电话刚一接通,季马便开心的说道。
“我怎么跑医院来了?”卫燃虚弱的问道。
“应该我问你才对”电话另一头的季马说道,“医生说你体内有非常严重的发炎症状和轻微的出血,而且还有一些像被人打过的淤伤。维克多,你不会遭到抢劫了吧?”
“没有的事,你在哪?”卫燃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如果还有力气爬起来,就顺着窗户往下看,我已经在楼下你的车里呢。”
电话另一头的季马继续说道,“不过就算你看的到也没用,你之前差点住进危重病房,医生说你至少还要在医院躺上两天观察一下才行。另外,卡尔普那边我已经说明了情况,他说下次上课可以推迟到三月份,等你从华夏回来再说。还有,阿芙乐尔我也帮你解释了。”
“他们不知道我生病吧?”卫燃继续问道。
“只有阿芙乐尔知道你感冒了,周女士和阿历克塞教授都不知道。”季马尽心的说道,“总之你就不用担心了,外面的事交给我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
卫燃挂掉电话,看了眼上面的时间,这才发现都已经11号下午了,合着自己又睡了一整天?
放下手机,卫燃无奈的摇摇头,这次被牛皮本子送回滕县保卫战换来的绝对算不上舒服,不提那段撕心裂肺的战场回忆。单单重回这个世界后,那长达一个小时的剧烈疼痛就让他忍不住打哆嗦。
而至今胸口和手肘残存的淤青,以及被送进医院的炎症,无疑都和自己在最后时刻遭受的那些致命伤害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只要想起仍旧放在牛皮...不,或者应该叫做金属本子,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想起里面那碗热腾腾的汤圆,他顿时又觉得无比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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