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嫩子办喔!他们跑过来了!”
趴在水塘边的覃守正略显慌乱的问道,或许是因为紧张,连他的口音重了许多,以至于卫燃一时间都险些没能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抹摇慌!”
梁班长同样下意识的冒出了家乡话,同时也举起了手中的匣子枪。
“不能开枪,追的那伙人还没跑远,现在开枪很容易把他们引过来。”
趴在石头旁边的卫燃冷静的提醒道,“等他们离的再近一点,我们直接抓了他们。”
“对!卫燃说的对!”
梁班长忙不迭的点点头,而原本已经用步枪瞄准了来人的覃守正,也立刻将手中的枪放在一边。
随着双方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卫燃三人也逐渐看清,跑过来的两个人满身满脸都是烂泥,其中一个似乎胳膊还受了伤,以至于跑动的时候,必须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按住肱二头肌的位置。
“站住!”
就在这俩人相互搀扶着跑过他们藏身的大石头瞬间,梁班长便举着匣子枪大声喝住了对方,“举起手来,敢转身一枪崩了你们!”
显而易见,这俩人全都听得懂汉语,在齐齐的停住之后,立刻不分先后的举起了手,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各自偷偷侧过脸,想看看是谁拦住了他们。
然而,还没等他们看清任何一个人的样貌,和卫燃不分先后窜出去的覃守正却已经将一团烂泥湖在了胳膊受伤那人的脸上。与此同时,卫燃也用一柄重力刀比在了另一个人的脖子上。
“不想死就老实点”
卫燃提醒的同时,已经稍稍收起重力刀,同时在对方的膝盖窝上轻轻踢了一脚。至于覃守正,他就更简单了,在用出了烂泥湖脸那一招之后,这个年轻的小战士连一句废话都没有,便将那个胳膊受伤的人绊倒在地,用手扣着他的后脑勺,直接将脸按在了烂泥里。
“救命!咳咳!我...唔唔!”
被按进烂泥里的那个人用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努力的将脸撑起来,艰难的说着,只不过那严重变调的汉语,却让卫燃三人立刻意识到,这人似乎是外来品种!
“班长,好像是个洋人!”
覃守正说话间,已经揪着那人后脑勺的头发将他的脸提了起来,“叼他公龟!还真是个黄毛的!”
“肯定是英国人!”
梁班长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先把他绑起来,记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朝仍旧被自己用刀抵着脖子的人问道——即便他内心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生意...生意人”
这个满身烂泥的男人举着双手僵硬的答道,只不过,还没等卫燃开口继续问,他却主动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国内来的队伍吗?你们是咱们华夏派来打小鬼子的军队吗?”
“你是华夏人?”卫燃挑着眉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国昌,我叫周国昌。”这男人立刻答道,“我是在氧光长大的华人!”
“你就是周国昌?”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番,索性收起了手中的重力刀,抬手指着已经被覃守正拽到路边搜身的那个人问道,“他呢?他又是谁?”
“他是我的东家,是个英国人。”
“东家?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你又是做什么的。”
卫燃伸手摘掉了对方背上斜挎的布包袱,接着又在对方身上翻了翻,取下了对方腰间的一把柴刀,接着又取下他腰身另一侧的木质抢盒。
“他是来自英国的卢克先生,他是个生意人,我是他的缅语翻译。”周国昌似乎格外的配合,但卫燃却隐约察觉到,对方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什么生意?”
卫燃说话间,已经将对方的包袱和枪盒甩在自己的肩上,同时指了指路边的那块大石头,示意对方过去。
“矿石生意”
周国昌一边举着手往那边走一边答道,“有时候也做香料生意,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翡翠?”卫燃浑不在意的追问了一句。
“偶尔也会做一些”周国昌老老实实的答道。
“刚刚有人追你们?”梁班长接过话茬问道。
“一些...”周国昌和那位英国老卢克对视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好像是一些鬼子。”
“他们追你们做什么?”
卫燃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刚刚缴获来的包袱。同时,覃守正也打开了从那位坎贝尔身上摘下来的帆布背包。
“撸子!”
覃守正惊喜的欢呼了一声,接着,便从那包里抽出一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他们想抢我们的东西”
周国昌赶紧答道,“我们是从同固一路逃难过来的。那些鬼子,也是从同固一路追过来的。”
“什么东西?”
卫燃一边检查包袱一边问道,这包袱里除了一套衣服和一个英军水壶之外,唯一宝贝的,也仅仅只是两盒9毫米帕弹和一个被额外用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鬼子军官饭盒。
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个带有提手的长方体饭盒,卫燃不由的眉头一跳,这里面装着的,竟然全都是和疟疾有关的救命药!
这里面最多的,便是一个个玻璃小瓶子,每一个里面,都装了起码二三十颗糖衣略有些融化的奎宁丸。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瓶带有粉红色包装纸壳的梁培基发冷丸,以及一个个装着金鸡纳霜的玻璃小瓶子。
这些足以救人性命的药物将这个模样古怪的饭盒装的满满当当,就连仅有的缝隙,也被填满了既能当作缓冲,又能吸湿防潮的大米粒。
“就是这些药”
周国昌指了指卫燃重新盖上的饼干盒子,接着又指了指仍在摆弄那支勃朗宁大威力手枪的覃守正,“那个帆布包里面也有”。
闻言,梁班长立刻扒拉开覃守正,亲自从那帆布包里拿出来一个一个一模一样的鬼子军官饭盒打开。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在这个时代更贵,但毒副作用都远比奎宁丸更小的阿的平片与扑疟母星片!
“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么多药?”梁班长珍而重之的扣死了饭盒盖子严肃的问道。
“卢克先生做的就是贸易生意”周国昌主动解释道,“这些药品,都是他之前囤积的货物。”
“你们打算去哪?”卫燃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卢克先生想去追逃跑的英国军队”周国昌解释道,“他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这些药品...”
“是我支付的报酬”
像个泥猴子一样的卢克不等梁班长问完,便主动解释道,“周的父亲是我的生意伙伴,这些药品,是周为你们华夏士兵准备的。”
见卫燃三人齐齐的看向自己,周国昌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摆摆手,“同固那场仗结束之前,我听在那里打仗的士兵说,咱们远征军非常缺治疗疟疾的药,所以我就...”
“先不说这个”刚刚一直在摆弄手枪的覃守正问道,“你们既然有枪为什么不打死追你们的人?”
周国昌指了指仍在卫燃手里的木头枪盒,“那几个追我们的鬼子手里有花机关呢,凭我们这两把小枪,根本没办法硬拼。”
“算卵废了...”覃守正用卫燃听不懂但是能大概猜到的方言骂了一声。
“我不怕死”
周国昌显然也猜到或者听懂了对方在说什么,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但是我死了,这些药品就被鬼子抢走了,药被抢走,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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