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麻子对老龙头明军码头的第一次进攻就这样结束了。
在被五千颗地雷炸死超过一半后,科尔沁骑兵瞬间崩溃了,倒不是说他们不够勇敢,毕竟他们还有四千多骑兵,而且这些草原勇士还是很悍勇的,但可惜他们的战马实在是受不了,要知道康麻子攻破葛尔丹,靠的也仅仅是几枚戴梓制造的开花弹惊了葛尔丹的战马,而这一下子几千枚地雷在脚下炸开,那些科尔沁骑兵的战马要是还不惊了就完全可以说神迹了。
就像潮水汹涌而来一样,气势如虹的科尔沁骑兵又像潮水般败了回去。
在他们原本要冲击的方向,那些趴在五十丈纵深的绵延铁丝网后面战壕里,抱着步枪等待迎战的明军士兵,一个个无语地面面相觑,话说他们还没打出一发子弹呢,好歹你们也冲一下呀!
当然,康麻子也并不只有一路大军进攻这老龙头,他很清楚一支有着充足后勤供应的明军到底是多么可怕,而老龙头以北码头上那些源源不断到来的运输船就是明军后勤的保证,不把这个龙头斩断他就永远别指望能打开山海关。他也很清楚这座要塞到底是多么可怕,就算他爷爷当年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而现在的明军更不是当年的明军所能比,所以清军主攻目标不是山海关,而是这座万里长城起点的老龙头。
北边蒙古骑兵加关外八旗,南边他的关内主力,两面夹击十几万大军疯狂冲击着古老城墙。
康麻子亲自顶盔贯甲在最后方督战,一堆王爷贝勒带着他的护军营一字排开,一水长柄大砍刀当督战队,驱赶着前面的八旗,绿营,甚至从西北征调来的huimin,从青海拉来的土司,京畿士绅组织的团练,总之各路拼凑起的大军,推着云梯冲车攻城塔,抱着巨大的火药包,拿着只能当自sha式攻击的超大号黑火药手榴弹,就像漫过地面的蚂蚁般冲向前方那坚不可摧的要塞。
然后粉身碎骨。
古老的长城上,密密麻麻排列在青砖后的明军士兵,一刻不停地用步枪,用大炮,用手榴弹,用燃烧ping,向着城下清军倾泄死亡,这样的工作他们早已经驾轻就熟,在江南他们是这样让清军的血染红城墙,在这里他们同样让清军的血染红城墙。
在他们身后是无数因为分到土地,而对他们充满感激的民夫,用挑子,用手推车,甚至用肩膀扛,将一箱箱子弹炮弹沿着城墙送到每一名士兵身旁。这条运输线一直通到老龙头以北的城下,那里是一辆辆满载弹药的马车和牛车,在明军的战壕铁丝网后面等着被这些民夫搬空。搬空以后的马车和牛车立刻掉头沿着三合土铺成的大路,向北一直到两里外的码头重新装满。在码头旁边漂浮着碎冰的海水中,一艘艘满载物资的运输船静静荡漾,等待着卸船的工人将它们装载的所有物资清空,然后掉头向南驶往两千里外的昌国,去重新装满货物再运回来。
这就是杨王爷的战争机器。
杀戮的机器。
这台全速开动的机器,用一种令人颤抖的速度,疯狂地杀戮着,就像绞肉机一样绞碎成千上万的生命,绞碎康麻子的盛世,绞碎这大清延续了半个世纪的统治。
死尸在古老的城墙下层层堆积,鲜血融化了寒冬的冻土,染红了承受几个世纪风霜雨雪的青砖,汇成了一条条血红色溪流,汇入了石河的河水,汇入了近在咫尺的大海波涛然后瞬间无影无踪,这是康麻子的血,这是八旗的血,这是这个国家统治者的血……
血都流干了,他们还能有什么?
血都流干了,我们还有什么?
伫立在战场的后方,康麻子举着千里镜,看着那尸横遍野的景象,颤抖着思索这个问题。
但不这样又能怎样?就像雅布在八百里加急中转述的年羹尧奏折,去向杨丰乞求和谈?他倒是不在乎拉下这个脸面来,爱新觉罗家从来不在乎这个问题,当年努尔哈赤还趴在李成梁脚下舔人家靴子呢,可问题是杨丰会干吗?
康麻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三年前的今天,他还在看着自己的盛世,享受着朝臣们的欢呼呢,可怎么就一转眼山河破碎血流成河了呢?
“万岁爷!”
骤然间他身旁响起侍卫的惊叫,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他身上,撞得他从马上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几乎就在同时,他那匹御马的脑袋蓦然间化作一团血雾,一枚小西瓜大的圆形炮弹带着红色的碎肉,撞在后面一块岩石上弹了一下又落在离他不到两丈远的地方。
“万岁爷!”
一连串惊叫响起,三名侍卫的身体同时压在他身上,紧接着轰得一声,那炮弹化作了一团烈焰。
六里外的长城上,一门十五斤线膛长炮后面,两名炮手很开心地击掌相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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