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嬴策话语一时兴奋非常,“七哥,今日早朝有人提议立贵妃娘娘为后了!”
嬴纵本就不算好看的面色闻言立时一暗,宁天流见此便眸光半眯的接了口,“后宫后位空缺多年,贵妃娘娘德高望重,今日有朝臣提起立刻得了大多数人的复议,皇上已经在朝上点了头,只差与礼部商量个时辰来定下这立后大典的具体事宜了……”
相比嬴策的朗然,宁天流的话语则要稍微意味深长些,嬴纵墨蓝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垂下,那周身缓缓沉下来的气势更叫人辨不出喜怒来,栖凤宫空缺七年不曾有人敢提起这个话题,而如今却意欲扶贵妃入主,和沈苏姀想的一样,在嬴纵的心中,那栖凤宫也是不祥的。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大手欲搅乱这本就暗涌不断的君临城。
让嬴纵觉得不安的是,他一时找不准那只手的主人在何处,欲何为……
“提出此议的乃是御史中丞莫文昭,此人素来是清流保守一派,此番不知为何忽然提出了立后之事,朝堂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看着皇上的态度,大家不复议却是不行了。”
坐在窗前榻边的宁天流语声平平,话语之间却又带着两分低低的疑惑,嬴纵王袍加身,身披墨色大氅站在窗前,眸光正落在外头湖边正在忙碌着的嬴策和嬴湛,这二人看惯了宫中的景致,眼下竟有些羡慕他这里的雪景,竟生出了围炉赏雪的雅兴,二人眼下正拉着宁微倾一道,由容冽、容飒打下手在湖边亭子里布置起来。
嬴纵沉暗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睫一抬看向天边的沉暗云堆,宁天流见嬴纵不接话,便起身走过来站在了他身边,一开口的语气也有些沉肃,“这事看着是件喜事,却也要看怎么想,你本已是九章亲王之身,手握重兵军功赫赫,西岐亦有做大的势头,如果此时贵妃娘娘再被立后,这情景和当年苏阀又有什么区别,或者……难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微微一顿,宁天流眸色稍稍凝重了些,“皇上的心思素来无人猜度的出,今日早朝他更是当朝就应下了此事,当然,凭贵妃娘娘的资历这后位也是非她莫属,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朝中多番提起立储之事,从不见皇上回应,而今就这般定下了?”
宁天流话语落定,嬴纵的眉头微微一簇,将落在天边的目光收回,他转身朝书案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立储之事绝没有今日这般简单,父皇许以高位,并不代表就是要立储,不过……会给其他人这样的错觉罢了。”
对于昭武帝宁天流有些话并不好说出口,比如嬴纵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其性子冷淡,除了贵妃和太后之外,后宫诸位长辈从不见他对谁亲厚,便是面对皇上也是如此,虽则知道天家皇族多半感情淡薄亦深知嬴纵为人心性,可立储之事旁人说得再多,最终还是昭武帝说了算的,为了这个也该稍稍表表孝心,比如学学忠亲王那般……
宁天流心思何其洞明,可这样的话他对着嬴纵却总是说不出口,嬴纵其人,喜欢的便掠夺,不喜欢的便毁去,剩下的皆入不了他的眼,虽则狂妄霸道冷峻无情至极,却至真至性!他是绝对做不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之事的,他待天下人皆冷,这冷是真,若他有朝一日忽然对谁亲近上心些,那这心意必定也是真,心念至此,宁天流又想到了沈苏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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