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容冽的是长久的沉默,车中的嬴纵有十分明显的呼吸声,因此容冽也不担心嬴纵昏睡过去,只有些不明白今日的嬴纵似乎有些不对劲,想到适才嬴纵去见了窦准,容冽不由得眉头一挑,莫非是那个窦准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容冽没个头绪,独坐在车厢之中的嬴纵却保持着那个落座的姿势久久未变,直到他半个身子有些发僵发麻他才稍微的动了动,姿势变了,可那紧蹙的眉头和紧抿着的唇角却不曾变,眸光微垂,刀削斧刻的脸被黑暗吞噬,周身的气势也不知为何消失无踪,若沈苏姀见到此刻的嬴纵,定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人是那生杀予夺的九章亲王!
某一刻,嬴纵终于掀开车帘朝沈府的大门看了一眼,无边无尽的雪幕之中,沈府大门口明灯大亮,府门紧闭,从那高墙之上却能看到府中依旧灿然的灯火,那伽南馆的位置他是知道的,那光亮依稀就是伽南馆的方向,嬴纵深吸口气,“唰”的一声放下了帘络!
“回王府。”
来了却又不去见,这样纠结犹豫的嬴纵还是容冽第一次见,虽则疑惑,可是嬴纵命令一出他已干净利落的调转车头准备朝秦王府的方向而去,王辇从阴暗之中驶出,速度亦缓缓地提了起来,车厢之中的嬴纵眸光微闭着养神,生生想将那不舍的念头按压下去,然而随着王辇越走越远,不知怎地他心头忽然生出些微的不安之感来,闭着的眸子陡然一睁,嬴纵豁然直起身子回了回头,呼吸一促,赫然开口,“停车!”
说回去,可这没走出几步便又要停下,容冽心中暗暗叹息,直直将那王辇驻了马,王辇尚未停稳,嬴纵却已经飞身而出,容冽只觉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他尚未反应过来嬴纵已经迎着寒风一路踏雪不留痕的朝沈府掠去,来不及看清楚,嬴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沈府高墙之后,容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变得如此之快,叹息着又将王辇停在了街角。
此刻的伽南馆之中正是一片灯火通明,这灯火通明之中有下人们极快而迅疾的脚步声,有各式各样面色焦急却惊慌失措的面容,当然,少不了香书和沈君心一声声切切的轻唤,这一切都因为沈君心的姐姐香书的主子沈苏姀眼下忽然生了疾病!
暖意融融的内室之中,香书正满含泪光的捧着瓶瓶罐罐站在落着床帏的床榻之前,“侯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奴婢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您就让奴婢守着您,奴婢这儿有好些止疼的药,无论如何您先吃一样,侯爷,奴婢求您……”
紧合的床帏之中,沈苏姀正满头大汗的卷缩在床榻之间,面色煞白贝齿紧咬,脑仁儿之间的抽疼几乎快要了她的命,她一时贪心入了梦而已,却不想惊动了沈君心和香书,耳边模模糊糊传来外头的动静,不必想也知道外头的人都以为她得了重病!
“我,我无碍,你且守着别让旁人进来,我马上就好!”
说这话极其费力,听到这咬牙切齿好似已经快要忍耐不住的声音香书哪里还能相信她家侯爷得的只是小病,当下那哭腔更为重了些,“侯爷,您就先吃点药吧,那大夫过来还要许久,您在这么下去奴婢真怕你出个什么事儿,侯爷……”
沈苏姀哪里敢让香书看到自己眼下这幅模样,这半死不活的骇人样子,也只得叫那人看看罢了,深吸两口气,沈苏姀心中断断续续的默念着内功心法,一边想要将那疼痛压下去,可不知是因为她刚得了一场病还是因为这疼间隔的时间太短,没了他此前的内力相助,她一时连内息都聚不起来,心头一酸一睹,一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一边那脆弱之时的思念已经疯狂霸道的占据着她的心房,可再如何想,眼下他又怎能出现在此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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