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庭唇角微抿,“眼下快到申屠世子行葬礼之时了。”
沈苏姀心头微动,看着嬴华庭的微皱的眉头有些明白,那位世子申屠默虽然自小病重不良于行,可既然是申屠家的人,必定与她是有几分交情的,而今是她亲手将申屠揭露,刚好又碰上了申屠默之死,沈苏姀几乎可以想到嬴华庭眼下愧疚又矛盾的心绪,微微思忖一瞬问道,“不如沈苏姀陪着公主去送送申屠世子?”
沈苏姀知道,申屠默的葬礼在申时过半开始,届时申屠府中诸人将从申屠府出发,将申屠默的棺椁送往城外申屠家祖辈坟陵之中下葬,虽然做为罪族的申屠已经没了请宾客吊唁的资格,可是嬴华庭心中有愧,哪怕站在道旁看看也是她一份心意。
沈苏姀果然是了解嬴华庭的,此话一落嬴华庭眸色便是一亮,稍稍沉吟一瞬,当即转身入了内堂,与展狄交代几句,转身便带着她往外走,“我们就在道旁看看便可,申屠府被封,只有哥哥破例入府吊唁了世子,到底……本宫身上也留着申屠家的血。”
嬴华庭今日是骑着马来的,大抵是想低调些,两人出去时便都乘了沈苏姀的马车,赵勤驾着马车往圣德大道之上行去,因为下雪的缘故,街道之上的行人并不多,可饶是如此,因为百姓们都知道申屠家的丧事,此刻街市之上还是聚集着一些百姓想要看看这属于申屠家的最后一场声势浩大之事,虽然,这事并非是一件喜事。
马车在圣德大道中断的一个拐角停下,这处正周围三三两两的站着些百姓,沈苏姀和嬴华庭默然坐在马车之中,外头的议论声低低的落在了他们耳边。
“啧啧,申屠这一次是大伤元气了,也活该申屠竟然敢陷害大殿下!”
“这么多年大殿下的名字连皇家宗谱都不能上,却原来是被陷害的,到底是一国皇子,那申屠着实是胆大包天,这一回大罗神仙都救不得他们了!”
“这世子一死,申屠家便是无后了,申屠大抵要和窦阀一样彻底倒台了!”
“也不是这么说,你不知现如今的卫尉营头领大秦二品辅国将军便是申屠家的二公子吗?只是听说这位二公子素来不得老侯爷重视,之后自己得了军功才有今日的位置,而这一次皇帝并未迁怒与这位辅国将军,申屠家倒也不算无后了……”
“申屠家的二公子?倒是极少听说,快看,来了……”
沈苏姀和嬴华庭同时掀开了车窗窗帘,只见在那空无一物只剩皑皑素雪的街市拐角之地忽然出现了一行招展的灵幡,足足有百人的队伍各个身着缟素,额上亦是系着白色的布条,在那百人队伍的中间,墨色的棺椁被前后左右二十多人抬着,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缓慢的行走在这阴沉灰暗的天色之下,没有哀乐,不见哭声,却正是如此安静的悲切更叫人生出剖心般的难受,百多送葬人之中并没有申屠致的身影,这些从前隶属于申屠的家臣下人们面色惨白而哀戚,不知是在为他们的世子感叹,还是在为申屠这座即将坍塌的大厦悲伤,或者,是为未来自己浮萍般不知生死的命运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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