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民号召社员领防水服下鱼塘广播突然响起。
小宝说:“姑父咱们得快一点,不然大家听到广播都去抢位置啦。”
韩城说:“你们先走,我跟在你们后面,路滑,注意点。”
三个大崽崽呜呼一声,饭团说:“来,咱们赛跑,谁先到终点谁就赢。”
小宝可不傻:“你们肯定赢不了我。”
柱子还问:“为什么?”
小宝:“因为你们都不认识路,得让我带路啊,哈哈哈……”
……
明明崽崽们都特别乖,也不怎么喧哗,这一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苏笑笑本来还想帮忙拆毛衣,可张春英说拿个火笼躺床上弄比较舒服,她很快就弄好,不用她帮忙,苏笑笑乐得清闲。
李玉凤一共装了三个火笼,孩子们拿走一个,张春英一个,还给了苏笑笑一个。
李玉凤趁着大家都去凑热闹,赶紧回屋把苏笑笑带回来的糖果饼干啥的都捡了一点出来,苏笑笑喜欢吃苹果,苹果就没拿,他们昨天带回来的猪肉也挺多,李玉凤也割了一小块,凑了不小一包鬼鬼祟祟往外走。
苏笑笑特别新奇,小小声问她:“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玉凤不管她:“回头再跟你说。”
苏笑笑站在门口,看着她娘绕到院子后面去,把东西放到他们家后面那个破院子里,轻喊了一句什么,说完了她娘马上绕到另一边去,她前脚走,很快地,那个破落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跟她娘年纪差不多大的瘦削阿姨悄悄把东西拿了起来,头也不抬直接又走回屋里。
她还没回过神呢,李玉凤已经从另一侧绕了回来,拍拍她的肩头:“回屋里再说。”
苏笑笑好奇地问:“娘,我怎么记得那个院子原来是没人住的?”
李玉凤说:“里面住的是城里自愿下放的知识分子,不是什么犯事的坏分子,前阵子刚从边疆转到咱们大队来,你爹就给安排住在后面那院子,小宝老爱往他们家跑,我们平日里能照顾一点是一点,他们家前两天帮了你爹一个大忙呢。”
苏笑笑静静地等着她娘说下文。
李玉凤继续说:“往年咱大队的挥春不都是老书记写的么?今年老书记伤了手没法写,让各大队自行解决,咱队里字好看的人就没几个,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难得喜庆一点,没有挥春咋能行,你爹的钢笔字是不错,毛笔字可不行,就想着让各家各户自行解决,那些不识字的人都差点拉着小宝去写,你爹本来都想着丑就丑点,干脆就让小宝帮他们写,反正写多丑也没人怪他。
小宝跟后面那家人一说,人家一个晚上就帮着你爹写了好几百副挥春,别说咱大队,连公社的都一起解决了,书记还表扬你爹奖励了他一个搪瓷杯呢,可不得好好谢谢人家?他们还教小宝写毛笔字,小宝总说他们的学问比老师还好,最喜欢往他们家里跑。
你爹昨晚还在说呢,你和韩城要是能早点回来,今年公社家家户户挂的就是你们的大字了。”
苏笑笑了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头年主动和被动下放避难的知识分子都不少,苏笑笑倒也没怎么在意,老苏家的人本来就心善,她爹这个大队长口碑又好,社员们都说老书记退下来的话,大家就选举他去当书记,反正她爹就是乐呵呵的,也不怎么在意这些,该干嘛干嘛,不该他干的也不越轨。
大公鸡本来要留到年三十才杀的,难得家里双喜临门李玉凤昨天又答应了要杀大公鸡还神,早晚也是吃,反正还有一个老母鸡等大宝一家回来吃,加上正好今天分鱼,过年吃鱼也是年年有鱼,也就不纠结了,李玉凤手起刀落就要大公鸡放血。
“你走远一点,可别弄脏了韩城给你买的贵衣服,”李玉凤眼里高兴,嘴上却絮絮叨叨,“韩城也不知道咋想的,大棉袄不暖和吗?非要给你买那么贵的衣服,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我觉得还没有大棉袄暖和呢。”
苏笑笑是真怕,躲得远远的,笑着说:“我给你穿两天不就知道。”
“我才不糟蹋你的好衣服。”李玉凤手起刀落,大公鸡隔了屁,她一手抓住大公鸡的翅膀,一手抓住它的头,把鸡血滴入微暖的淡盐水里又顺手把鸡放入边上盛满开水的桶里搅动几下,放开之后又马上把鸡血和淡盐水搅混,这天气手脚慢一点都要凝固了。
“这大公鸡的毛色没有上回那只好,但是做鸡毛毽子还是可以的。”村里生活清苦,有的人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荤腥,更别说杀鸡了,鸡尾巴和鸡翅膀上的毛留着能多做几个毽子就多做几个,村里孩子多,做出来大家都很喜欢。
苏笑笑也觉得挺好的,想蹲下来跟她娘一起拔鸡毛,被她娘赶回了房间。
苏笑笑抱着火笼,趴在那张缺了小半条腿的老旧书桌上,看着窗外的飘雪和不远处已经看不清楚的若隐若现的山景,忽然觉得小山村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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