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贵妃原本正陷入那种迷迷蒙蒙的恍惚状态之中,等歌声停了下来以后,才回过神,就看见法师拿起桌上的头发,慢慢放入那火焰之中。
何贵妃的眼中迸射出狂喜的情绪,经过刚刚那神奇的作法,她对于这位花了大力气笼络的法师十分信服,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这种幸福甚至让她眼中迸发出眼泪。
我的夕月,你等着,娘很快就要为你报仇了。
下一秒,却变故横生。在那头发被火焰点燃的时候,何贵妃忽然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痛的她说不出话来,她直接跪倒在地上,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翻滚。
她的侍女直接呆住了,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正要跪倒在地上,帮何贵妃按住身体的时候。
何贵妃翻了下白眼,然后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再没有气息。
法师也呆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发丝被火烧得干干净净。说也奇怪,在烧完头发的时候,这火焰就忽的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仿佛不曾出现在这世界上一样。
法师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死亡的何贵妃,片刻之中,才怒道:“你们怎么把她的头发给我了?”
侍女抽抽噎噎道:“我们明明给你的是周安宁的头发,那人亲自让人送过来的。”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相貌明艳华贵的女子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身后跟着一个护卫。她的相貌同周安宁竟有几分的相似,只是眉目之间有股戾气笼罩着。
侍女颤抖地指着她,“是你!是你害死贵妃娘娘的!”
她不是也是周安宁的仇人吗?公主被周安宁害死还是这个人告诉她们的,她为什么要害死娘娘?
那人视线扫过祭桌,轻轻笑道:“周安宁死了,你们也不需要活了。”
话应刚落,她身后的人一个瞬步上前,轻松收割两条人命。
明艳女子轻启朱唇,说道:“好好布置一下画面,让大家觉得何贵妃等人害死周安宁,然后又受到反噬而亡。”
说罢,她转身离去,裙摆蹁跹。
……
在安宁倒下的那瞬间,蔚海等人也发现那黑衣人的到来,那人的速度太快,快得视线几乎要捕捉不住他的身影。
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黑血的安宁,蔚景连忙带着安宁回去,生怕耽搁了时间。
一路快马加鞭,甚至撞倒了好几个摊子,他只留一个同僚去给这些撞到的摊子赔偿,自己则是带着安宁回到周家,请卫先生过来看看。
蔚邵卿在收到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屋内周李氏正对着床头昏迷不醒的安宁垂泪,她甚至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干扰了正在施针的卫汀然。他的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安宁身上,安宁的嘴角还残留着黑血,眼睛紧闭着,眉头蹙起。
她的气息很微弱,像是风中飘荡着的小火苗,随时可能会熄灭。
想到这里,蔚邵卿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根铁链紧紧捆绑着,让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视线一动不动地放在安宁身上。
卫汀然紧紧抿唇,给自己的弟子施针,安宁现在体内的毒素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解毒,只能先用针灸,将这毒给压下,减慢毒发的可能性,这种她从未见过的毒毒性之大,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已经针灸了半个时辰了,也只是稍微减缓。在这期间,稍有毫厘之差,便有可能让毒发作得更快,她必须得全神贯注,不能有片刻的松懈,这种高强度的专注,显然对她的精神和体能消耗很大。现在的她不仅额头,就连身上都冒出了不少的冷汗,即使屋内炭火已经点燃,烧得十分暖和。
蔚邵卿站了好一会儿,走出屋内,蔚海因为受伤太严重的缘故,现在早就体力不支直接倒下,其他两个护卫也是如此,只有蔚景仍然完好。
蔚景跟在蔚邵卿身后,脸上满是愧疚和愤怒。侯爷安排他们到周安宁身边,便是为了保护她,他们这回却失职了。
“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蔚邵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下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蔚景从苏岩失踪,一直说到十个黑衣人,然后说到安宁中剑的事情,那剑上甚至还抹着某种连卫汀然都束手无策的毒药。
“我检查了一下前面那十个黑衣人,看他们的长相,很像是南疆人。”
“南疆吗?”蔚邵卿低声重复,眸子中翻滚着想要毁灭一切的黑暗。安宁将苏岩安置在那宅子这件事,他同样清楚,甚至还帮安宁收拾了首尾。或许是因为不愿意在她心中流露出残忍的一面,他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放任苏岩呆在那里,谁知道今日却促成了这场祸事。
在看见安宁静静地躺在那里的时候,他心中升起了从所未有的后悔和害怕,害怕她的生命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失,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最后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应该同那十个并非同一批。”蔚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那人的身手比我和蔚海还要好,若是他一开始出场的话,恐怕安宁姑娘早就死于非命。”
“那人恐怕是等我们解决了那十人以后才出现的。”
蔚邵卿的手指微曲,眉眼冷凝,“关于那人,没有半点的线索吗?”
蔚景摇摇头,“那人刺了一剑以后,便直接飘然离开,他速度太快,我们根本就追不上。”
蔚邵卿看向远处,半响之后,缓缓道:“今天开始,便启动同那南疆三王子的合作计划。”
他要将南疆这潭水搅起。
蔚邵卿在问过蔚景几个问题以后,重新转身回到安宁的屋内。
这时候卫汀然正好下了最后一针。安宁现在身上至少插着九九八十一根银针,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嘴唇发黑,显然这毒素仍然存在着。
“如何?”周李氏急切问道,声音中带着哭腔。
卫汀然说道:“已经将毒给控制住了。”当着周李氏这个母亲的面,她根本不敢说出真话,只能安慰道:“虽然可能会昏迷很久,但最后可能可以成功解毒的。”
“能醒来就好。”周李氏喃喃道,看着人事不省的女儿,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家闺女这么好,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她气急攻心之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桂圆连忙扶住她,焦急地看向卫汀然。
卫汀然给周李氏扎了几针,说道:“你先扶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玉容点点头,直接将周李氏抱了起来。
等周李氏离开后,卫汀然看向玉容,玉容向他们两人行了一礼,然后走了出去,还将门给关上,留给他们两人一个商讨的空间。
“安宁现在如何了?”蔚邵卿的声音有些喑哑,视线已经黏着在安宁脸上。
卫汀然在他面前不会说假话,她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情况不太好。”
她看了蔚邵卿一眼,继续说道:“我刚刚给她施针的时候,发现她所中的是冰火之毒。”
“冰火之毒?”
卫汀然苦笑道:“我原本以为这种毒紧紧存在记载之中,配方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它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所谓的冰火之毒,中了的人,一天当中,有一半时间宛若置身于冰库之中,另一半时间则是置身于祸害。发作起来的时候,处于冰的阶段,若是没将她放置于热室之中,恐怕她全身上下会连同血液一起冻结成冰。若是处于火的阶段,则必须将她放置于冰室之中。”
“这种毒,我也只在一本书上提起过症状,如何医治,一点头绪都没有。”卫汀然坦然自己的无能为力,声音满是苦涩和担忧。或许一开始的她接近安宁是因为蔚邵卿的缘故,但是安宁对她尊敬崇慕,本身又是聪慧充满灵气的姑娘,卫汀然自然也将她当做真正的弟子尽心尽力地指导,师生相处得十分愉快,感情深厚。如今自己的弟子却只能躺在床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哪里受得住。
只是她不能倒下,她若是倒下的话,恐怕安宁就再无醒来的机会了。
“我会很快修建好热室和病室。”蔚邵卿沉声说道。
卫汀然道:“我用针灸延迟她毒发作的时间,你只有七天的时间。而且,即使修建好冰室和热室,在三个月以内还是得将毒给解了,不然到时候仍然会直接冻成冰雕。普天之下,若有谁能够解这种毒,那便是路神医。”
“即使绑,我也会将他绑过来。”蔚邵卿语气果断。
卫汀然说道:“说起来,若是她毒中得更深一点,即使是我,也没法拖延七天时间,却是她胸口的玉佩救了她一命。当时那剑穿透了那玉佩,多少阻拦了那剑进入更多。”
卫汀然拿起一块碎了的玉佩,那是刚刚她从安宁身上解下来的。
蔚邵卿将玉佩拿起,玉佩的玉质十分普通,若是平时,他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怎么会突然戴上这玉佩?”安宁现在身上所佩戴的随便一块玉都要上百两,蔚邵卿现在所拿的这块,恐怕连一两银子都不如,属于劣质玉佩。
卫汀然说道:“这是我要同你说的第二件事。你在搜索的时候,或许可以从这上面入手。这玉佩,是安宁的表妹李三妞在昨天时候送给她的,还亲自给她佩戴上。安宁或许因为是她送的礼物,所以今天也没有摘下。”
蔚邵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她现在在哪里?”他一点都不相信昨天她送了玉佩,今天安宁便遭遇刺杀,而且玉佩还恰到好处地替她挡了一劫。
卫汀然声音冷了几分,“她今天早上说要出去买东西,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周李氏现在只是因为被女儿受伤的消息蒙蔽了心智,所以才来不及考虑这点。
蔚邵卿道:“我会让人去全城搜索她。”只是他也知道,将李三妞找回来的可能性会很小。
蔚邵卿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有不少。他得为安宁身上的毒建立冰室和热室,还得寻找线索,另一方面,还要参与南疆的内斗计划。
……
另一边,周安宁根本不知道外界因为她而掀起的风浪,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水中一样,周遭是一片的黑暗,有种安心的感觉,就像是置身于羊水之中。心里是令人沉醉的安宁,让人想要永远就这样下去。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只是单纯地沉睡,忘记了外界的一切,远离了所有的纷纷扰扰。
好舒服……
就这样下去了吧……
只是有个声音却告诉她,得醒过来,不能这样,不能忘记。
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呢?她迷迷糊糊想着。
脑海中却闪过了好几个画面,周李氏慈爱的眼神,李艳冷淡中透着关心的神情,聪哥儿的鬼脸……以及蔚邵卿落在她唇上轻轻的吻。
安宁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了,意识渐渐回笼。
她记得,她之前似乎中了一剑?那剑捅进她身体的时候,真的很痛,或许她应该庆幸当时她很快就昏了过去,所以才没有一直体会这种痛苦吧。
安宁猛地睁开眼睛,这个动作已经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入目所看到的是一层距离她很近,大概只有二十厘米的冰层。她用眼角的余光望去,发现现在的她正被禁锢在一个像是棺材一样的地方,只是同普通的木材相比,这棺材显然是用冰块做成的,那股冰的寒意侵入骨髓,让她嘴唇颤抖了起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
难道是大家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把她放在这种冰棺里吗?毕竟冰棺这东西能够更好地保存住自己的尸体,能够维持好几天尸体不腐败。
可是她明明还活着啊。这些人就不会先检查一下吗?
安宁想要发出声音提醒大家,喉咙却像是几百年没使用过一样,干涩得可怕,根本挤不出只言片语,就连一句呻吟都发不出来。
她感觉四肢很痛,没有半点的力气,只能够一动不动地躺着。甚至连轻轻动一下手指,都带来了钻心刻骨的痛楚。
她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助,心中涌起了一股的委屈。即使大家以为她已经死了,也应该给她守灵吧,好歹来个人看着她棺材啊,现在这种情况是在搞什么!
周围很安静,像是方圆一百米处都没有除了她以外的生物迹象一样,静谧得可怕。
冰棺的寒意未减,她感到很冷,若是再没有人过来的话,她还没饿死就要先被冷死了。
这股侵入骨髓的寒意让她的意识又要模糊起来。安宁却知道自己不能睡!若是睡过去了,恐怕就要真正迎接死亡了。
她索性移动自己的手指,即使这个动作会带来翻天覆地的疼痛,这时候唯有这种痛楚能够让她保持意识的清醒。
她就这样慢慢进行着自虐,以此为维持住清醒,好处是,在她疼了至少半个时辰以后,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
安宁抬起手,放置在冰棺的盖上,想要推开,下一秒,她的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
那是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手指有点肉感,一看就知道触感很好,但问题是,这分明是小孩子的手啊!安宁就算再怎么瘦,也不可能将手小成这个地步。她现在这手就像是五六岁的女孩子的手。
难道她又穿越了吗?
一朝重新回到小姑娘身上,安宁有种自己之前那些年都白奋斗了的感觉。
她的手放在冰棺上,正要推开,下一秒,却突然地动山摇了起来,整个大地开始晃动,头顶的石块木头也纷纷落下。
即使爆一百个粗口也难以形容安宁此时的心情。
------题外话------
猜猜这是穿越呢还是?
今天睡到早上六点多突然失眠醒来,便开始码字。嘿嘿,明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恢复原来早上十点的更新时间哦~终于要将作息调整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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