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戌时三刻。”柳寻衣也不问秦苦的用意,欣然作答,“此人年约五旬,身材瘦弱。”
“今天上午,府主追查此事时,可否问过昨夜何人擅自离府?”
“问过,无人离开。”柳寻衣笃定道,“白执扇与青执扇皆可做证。”
“那好。”秦苦眼珠一转,又道,“上午,府主在中堂垂询此事,大概是什么时辰?”
“辰时初刻。”
“好!”秦苦眉头一皱,喃喃自语,“从昨夜戌时三刻,至今早辰时初刻,不足五个时辰。我且算五个时辰,来回折返最远两个半时辰……”
嘀咕至此,秦苦猛然抬头,目光狐疑地盯着柳寻衣,好奇道:“寻衣,如果你身体无恙,带着李甲的尸体,两个半时辰可以走多远?”
闻言,柳寻衣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赞许的精光,沉吟道:“徒步而走,约莫二三十里。如有一匹快马……或能奔袭五六十里。”
“等等!”洛凝语打断道,“你怎知李甲已死?如果他活着……”
“李甲不可能活着。”秦苦胸有成竹地答道,“一个连江一苇都敢杀的人,岂会对一个微不足道的李甲心慈手软?”
“你怎知江三爷是被人杀死的?”凌青好奇道。
“府主说的。”柳寻衣并未出卖潘雨音,含糊其辞道,“此一节,你们毋庸置疑。”
“既是府主亲口所言,相信不会有假。”许衡思量道,“那好!我们姑且相信李甲已死,可你怎知一定是府内的人将尸体带出去?也许有人杀死李甲后,交由外边的人弃尸荒野。如此一来,你的五个时辰来回……是不是有些草率?”
“有这种可能,但十分渺茫。”秦苦不可置否地应道,“一者,昨夜之事干系之大,牵连之广,凶手一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也不会杀李甲灭口。如果交由外边的人弃尸,无疑多一人知道秘密,从而多一分泄露的风险。换做是我,我不会做这种蠢事。二者,如果真是由外人弃尸,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毁尸灭迹。与此同时,我们搜寻的范围和难度也将无限扩大。莫说三天,即便是三年、三十年,也休想找到蛛丝马迹。因此,与其去做无谓的担忧,不如利用三天时间,做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更何况,府主肯给我们三天时间搜寻李甲,定然也考虑到这一节。”
秦苦此言在情在理,众弟子稍作迟疑,继而纷纷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洛凝语插话道,“即便是府中的人,也有可能在五个时辰内毁尸灭迹,对不对?”
“不错!”秦苦点头道,“但同样机会不大。毁尸灭迹这种事,谁干谁知道。它需要极大的细心和耐心,如果在一个时间紧迫,随时可能暴露的处境下,我不相信有人能做的天衣无缝。换言之,即便毁尸灭迹,也不会干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你们去找。”
“你怎么知道?”洛凝语柳眉轻挑,揶揄道,“莫非你做过?”
“你怎知我没做过?”
秦苦的不答反问,令众人脸色一变,心生骇然。
他们忽然觉的眼前这位上人见喜的胖子,似乎……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温善。
“你们在这里多耽搁一刻,便少一分找到李甲的机会。”秦苦神情一禀,朗声道,“下三门弟子听令,在贤王府方圆五十里范围内细细搜寻。重点搜寻山、林、河、谷这些容易藏匿尸体的地方。找到李甲者,无论生死,赏银三万。与此同时,我会贴出告示,发动洛阳百姓一起去找,他们若能找到李甲,赏银五万。你们若不希望被人嘲笑是酒囊饭袋,不希望这笔赏钱落在外人手里,定要认真仔细地搜寻。方圆五十里,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下三门弟子齐声领命,一个个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寻衣,你的意思是……”
面对秦苦的询问,柳寻衣微微一笑,道:“我无异议,一切依照副执扇的意思去办!”
“遵命!”
在三位门主的率领下,近千名弟子一哄而散。
“秦兄,厉害!”望着渐行渐远的众人,柳寻衣向秦苦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不过我很好奇,你真会贴出告示,让洛阳百姓帮忙寻找李甲?”
“当然……”在柳寻衣狐疑的目光下,秦苦欲言又止,转而嘿嘿一笑,坦言道,“当然不会!北贤王是武林盟主,有身份、有地位、要脸面,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至于贴出告示……激将法而已。”
闻言,柳寻衣忍俊不禁,拍手称赞。
“等等!人情归人情,账目要分明。”秦苦小眼一瞪,煞有介事地说道,“若真找到李甲,三万赏银……你出。”
“你领功,我破财?”柳寻衣摇头道,“这笔买卖不划算。”
说罢,柳寻衣缓缓起身,在秦苦幽怨的目光下,迈步朝堂外走去。
“大不了……功劳我不要,只要你出钱!”秦苦主动退让,“找不到李甲,我去领罚。若找到李甲,你去邀功,行不行?”
“真的?”柳寻衣蓦然回首,迟疑道,“不后悔?”
见柳寻衣松口,秦苦赶忙举手起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吧!”
柳寻衣勉为其难地答应一声,行至门前,却又忽然驻足,头也不回地冒出一句:“秦兄,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府主说过,办成差事,首功者……可以从账房领赏银十万。”
说罢,他全然不顾秦苦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迈过门槛,到院中晒太阳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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