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气氛在寂静的空气里静静弥漫,身姿高大笔挺的男人似乎很享受将她禁锢在自己空间里的感觉,手臂搂着她的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她脸颊上柔滑的肌肤,似乎爱不释手。
董眠眠鸡皮疙瘩都要被摸出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开口终止这种令自己不适的尴尬。调整好情绪抬起头,男人线条凌厉而流畅的下颔映入视野,她面上挤出一个微笑,诚恳地问出了一个问题:“陆先生,上次你救我是明码标价。这一次……能不能给我算便宜点?”
eo雇佣兵恶名昭著,为了利益甚至可以置国家和民族于不顾,身为eo的顶头上司,她不认为这个男人救她会是无偿之举。
令眠眠意外的是,听完她的话,陆简苍原本淡漠的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原本抚摩她脸颊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男人清冷的眸光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俯视着她,声音有点冷:“董眠眠,你很喜欢做交易?”
这种目光令她心里发毛。
显而易见,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这喜怒无常的玻璃心简直是没sei了好吗……
眠眠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弄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位大哥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注视了她一阵后,陆简苍面上浮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知为何,他分明在笑,却令她觉得阴森彻骨。
未几,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宣告,道:“既然你不承认婚约,那么我尊重你,来谈交易。我救了你两次,理所当然,你的命,你的人,你的所有都属于我,只属于我。”
“……”wtf……
她被这番话弄得云里雾里嘴角狂抽,盯着他,一副看鬼的眼神,好半晌才艰难地支吾出一句话:“陆先生,要不,要不我陪你去楼下的心理科挂个号吧……”妄想症到这个地步,简直都快没得治了好么。
陆简苍直接无视了她的这句话。他的手臂将她松开,微微侧首,毫无瑕疵的侧脸线条刚毅而冷漠。眠眠听见他用一种十分冷硬的语气,完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每晚,救你两次的交换条件。晚餐之后秦萧会联系你。”
说完,他拧动门把拉开了储物室的门,沉稳清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每晚?
董眠眠整个人都惊呆了——陆简苍说每晚?可他明明承诺过在不会再强迫她,那每晚干啥?陪他玩儿奇迹暖暖吗卧槽……
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圈圈诅咒蛇精病之后,眠眠甩了甩脑子暂时抛开杂念,深呼吸,定定神,拉开储物室的门走了出去。
惶惶不定地回到724病房前,她探首一瞧,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转动门把推开房门,当一室光亮连同助理大哥那张大脸一同映入眼帘时,她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和之前一样,宁馨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上戴着氧气罩,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生命体征都较为正常。
她松了一口——看来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并没有得手。
侥幸帮助大明星逃过一劫,一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神圣感在眠眠心头油然而生。她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就将刚才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宁馨的助理刘彦,提醒他早点报.警,加强宁馨身边的安保工作。
听她讲完,助理大哥一张大脸顿时从额头惨白到了下巴,他又惊又疑,瞪大了眼道:“……有人要杀宁姐?不可能吧大师,这剧情也太非主流了,您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啊?”
眠眠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子旅个游都能招惹上一个变态的佣军老大,剧情要多抽象有多抽象,要多玛丽苏有多玛丽苏,你这算个毛蛋。
她一面腹诽,嘴上也没闲着,继续道:“我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要不要采取措施是你们的事儿。”边说边拍拍屁股站起身,“行了,我已经仔细给宁小姐看过来,没什么小鬼作妖,事到如今,也只能好好配合医院的治疗了。”
刘彦犹自沉浸在之前那个爆炸性的消息中,压根儿没听见董眠眠之后说了些什么。他一脸惊恐,沉声道:“如果真像大师所说,有人想置宁姐于死地,那那个人会是谁呢?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这种狠手啊。”
“……”你问我我问谁,你家娘娘平时和谁有梁子,她知道个铲铲==。
董眠眠捏了捏眉心。刚刚在这个医院里渡了个生死劫,还莫名其妙赔上了自己的夜晚自由权,她心里的感受就宛如吃了一盘死蚊子,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闲情逸致继续陪助理大哥闲话家常。
于是乎,简单跟助理大哥告了个别后,眠眠转身离开了x医院,怀揣着一种生无可恋的心绪,拦了一辆出租车赶赴学校。
翻开手机看了眼屏幕,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整。眠眠有点疲累,细细的小指头戳开支付宝,在好友列表里翻找了会儿,把岑子易找了出来,点开对话框,输入:[笑哭]弄清楚了,和咱们的佛牌应该没关系。
过了几秒钟,岑子易的回复弹了出来:[微笑]活久见,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把支付宝当聊天软件的人[再见][再见]。
眠眠:[微笑]不服憋着。
岑子易:行了不和你贫了。都跟你说了咱们的佛牌不会有问题,你还偏不信,这下安心了吧,万事大吉。
视线从对话框里的两行字上扫过,董眠眠没有再回复,锁了屏幕后脖子后仰,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万事大吉……再联想到即将开启的“盖着棉被纯聊天or握草or一系列未解锁新技能”的晚间生活,真是处处都透出迷之嘲讽。
她分分钟想找根绳子去自挂东南枝。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因为骗了第一次,一定还有下一次。譬如不知何时才能睡得完的陆简苍,譬如不知何时才能不堵车的交通路况。
漫长的穿城之旅结束在傍晚五点四十左右。
一路塞塞停停颠颠簸簸,当司机大叔将董眠眠送回学校时,她的生命状态基本上已经可以用“萎如死狗”来形容了。头昏目眩地给完钱之后,眠眠离弦之箭一般从出租车里弹了出去,三两步跑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面前大吐特吐。
……所有晕车的少年,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堵不起〒▽〒……
清理完胃里所有的残余物后,某人可谓奄奄一息,在小卖部买了一瓶纯净水漱了漱口,再用干净纸巾擦干净嘴,收拾妥当后,她拖着残躯给扬言要请生日餐的室友陈小鱼打了个电话。
获取完晚上胡吃海喝的地点之后,眠眠小身板儿一震,内心激昂的小红旗高高飘扬,感觉浑身上下都重新燃起了满满的斗志——聚餐地点竟然在b市鼎鼎大名的碧乐宫饭店,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不把自己吃成个皮球简直愧对她家列祖列宗:)。
怀抱着对疑似枪了银行的陈小鱼同志的十二万分敬意,以及对碧乐宫美食的无限神往,董眠眠乘坐着地铁四号线来到了聚餐地点。
打眼一望,两扇古色古香的朱漆兽头大门矗立在眼前,两座石狮子蹲在两旁,威风凛凛,门匾上的招牌是三个金漆大字,银钩铁画,苍劲有力:碧乐宫。
两个身着修身旗袍的迎宾小姐端庄地立在两旁,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嗯!就是这儿了!
眠眠半眯了眸子,攥了攥小拳头,接着就一头往碧乐宫里头冲。然而将将要踏上台阶,一个声音微凉低柔的女声却在背后响起,有些诧异的语气:“董小姐?”
她娇小的身子陡然一僵,疑惑地回过头,当背后的几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仿佛看见了无数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围着她转圈圈,然后开始,撒纸钱。
这清一色的大高个,清一色的马丁靴,清一色的一身黑,不就是eo的驻中小分队吗吗吗……
刚刚喊她的人是秦萧,而盛开在这朵大丽花旁边的那位,极其高大挺拔,黑色西装笔挺整洁,衬衣上的黑金色纽扣笔直地延伸向修长的脖颈,五官俊美无铸,脸色淡漠,看上去十分的威严沉肃,冷厉迫人。
“……”
日你仙人。
这神奇的缘分,宛如男生寝室一个月不洗的灰袜子,那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躲肯定是来不及了,装不认识又显得蠢如狗,心头一番翻江倒海之后,董眠眠选择了坦然面对残酷的人生。所以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朝对面的几位挥挥小手,“哟,陆先生啊,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吃……”
“晚饭”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又一道嗓门儿就传入了耳朵:“眠眠!眠眠!这儿呢!快过来,大家等你半天了!”
董眠眠一滞,认出这个声音是王馨印的。她转头四处张望了一阵儿,然后在碧乐宫旁边的一家辣妹子串串店门口,看见了正朝自己遥遥招手的闺蜜。
“……”
陆简苍淡淡瞥了她一眼,迈开长腿从她身旁施施然经过,扔下一句话:“祝董小姐用餐愉快。”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站在同一个地方,你走向了一桌几万的碧乐宫,而我走向了人均三十块的冷锅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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