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张保掀帘而入,“钮祜禄氏阿灵阿府上送来寿宴的请帖。”
四阿哥笔耕微顿,“送请帖的人是谁?”
“是阿灵阿府上的差役,”张保躬身道。
“先放着吧,”四阿哥垂□子,重又起笔。
“是,”张保俯身,复又略带踌躇道,“来送请帖的差人说,阿灵阿大人今年是六十大寿,拜请京中各位宗亲大员,成年建府的皇子俱在其列,还望各位王爷贝勒能多多赏脸。”
“声势倒不小,”四阿哥描了几笔虎纹,“爷最近不想出门,回头让库房那边备下厚礼,到日子送过去就得了。”
“奴才明白,”张保领命而下。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见张保退下,精神了不少,“阿灵阿不是松甘的父亲吗?松甘做爷的哈哈珠子也有十几年了,虽说建府后来往的少了些,但总归是主仆一场,主子不用给松甘个颜面吗”
四阿哥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松甘若是还把我当他的主子,这请帖就该他亲自送来。派个差役来传信儿,端的是世家大族的架势,爷若是巴巴的凑上去,才是真的丢了主子的身份。”
苏伟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阿灵阿是遏必隆的儿子,遏必隆生前是辅政大臣之一。孝昭先皇后、温僖贵妃都是阿灵阿的姐妹,将比起来,他们家和佟佳氏也差不多了,也不怪乎摆个寿宴敢遍请皇亲贵戚。”
四阿哥抬眉看了苏伟一眼,弯了弯嘴角,“当初让你抄拜帖还是没白抄,亏你还记得阿灵阿的家世。”
“嘿嘿,”苏伟傻笑着挠挠后脑勺,“遏必隆是辅政大臣之一,他的族人我有特别留意的。不过,阿灵阿是遏必隆的第几个儿子来着?我怎么记得温僖贵妃过世时,他好像遭到贬斥了?”
“阿灵阿是遏必隆的第五子,”四阿哥涮了涮毛笔,直起身子“早年世袭一等公,任镶黄旗满洲都统。后来温僖贵妃病逝,因其与兄长法喀的争斗,被皇阿玛削职。不过没经几年,就又被启用了。如今依然是一等公的爵位,任领侍卫内大臣兼理藩院尚书,确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官宦世家了。”
“那……给他贺寿的人肯定不少,”苏伟转身坐到榻子上,“他是温僖贵妃的弟弟,就是十阿哥的舅舅了,估计没有几个收到请帖的人会像爷一样敷衍。”
“你倒聪明,”四阿哥用帕子擦了擦手,“老八、老九、老十素来交好,他们两个肯定会到。至于其他人,估计也都各有企图。索额图刚死,阿灵阿就冒了出来,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
苏伟扁了扁嘴,晃荡着双脚道,“那爷不争取争取吗?咱们好歹有松甘这条路子啊。”
四阿哥瞥了苏伟一眼,嘴角轻抿,“爷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淌这潭浑水,松甘这条路,就是要走也得平稳了再走。”
八爷府
八福晋端了两本册子迈进书房,“爷,给阿灵阿大人贺寿的礼品单子已经备好了。”
“给我看看,”八阿哥接过册子展开。
八福晋秀眉微蹙,从旁轻声道,“爷既然打算亲往阿灵阿府上,这贺礼合个规矩就是了,何必这般奢侈呢?”
“福晋不必忧心,”八阿哥微微笑笑,“我与老九、老十有自小的情分在,这贺礼上自当丰厚些,旁人就是见了也挑不出毛病来。”
“妾身明白,”八福晋敛了敛眉目,“只不过,索额图刚刚病死,这一牵扯到权臣贵胄的,妾身总是心惊。”
八阿哥放下单子,握住八福晋的手,“有爷在呢,你不要多想。爷与太子、大阿哥不同,生母身份低微,身后也没有势力支持,在朝堂上八面玲珑些不过是生存手段。爷心里有数,断不会拿府上的前途开玩笑。”
八福晋抿了抿唇角,略略地垂下头,“爷说的,妾身相信。爷也不要妄自菲薄,如今封爵的皇子中,您年纪最小,却屡次被皇上予以重任。朝臣里,揆叙大人、鄂伦岱大人都与您相交,我外祖那里对您也是青眼有加。爷若是有所心思,未必就是不可。”
八阿哥弯了嘴角,拍了拍八福晋的手,“福晋想得太多了,爷只想一生平平稳稳的,不敢有所奢求。这日子要一天一天过,路更要一步一步走。”
八福晋自书房出来,侍女金环迎了上来,“福晋,日前舅老爷提起的那位在直隶最善千金科的大夫,表少爷帮您请来了。”
“是吗?”八福晋眼眸亮了亮,“让他去偏厅等着,我换身衣服立刻过去。”
“是,”金环手脚轻快地行礼而下。
八福晋深吸了口气,低头轻摸了摸小腹,转身往卧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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