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再问，李阿姨就出了门，她拔掉了输液管，跟着跑了出去。

“你怎么了？那小孩！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一个护士拦住了她。

“李阿姨……”

她结结巴巴指向了门口，护士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啊，只有你一个人跑出来。”

她们看不见李阿姨。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开始变化了。

之后，偶尔还是会有女人因为要和爸爸一起出差在家留宿，刘阿姨，张阿姨，王阿姨……

她们的身影一次次晃在她的面前，她们中有些已经死了，有些还活着，但是对她来说都一样，她们会忽然出现在她身边，有时会倾倒她的书包，撕碎她的作业，砸烂她的水杯，但大多数时候，她们只是看着她，说：“你是下一个。”

下一个什么？要说就说得清楚一些啊。

她不想看到那些女人，就算她们什么都不说，她仍然会想起那些事，她想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等她回过神来，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有时她实在被她们惹烦了，她就听不见了，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听不见，她能听到窗外阵阵的蝉鸣，也能听到厨房里热油下锅，她们的嘴一张一阖，但她听不见她们发出的任何声音。

如果看不见就更好了。她在心中暗想。下一个眨眼来临之后，她又看不见了。

屋子里还飘荡着她们的脂粉味，但她就是看不见了。明明她们本来就是不应存在之物，但忽然看不见，她又感觉恐慌。

她眨了几次眼睛，她们又出现了。

她因癫痫而复诊，她问医生为何她会偶尔听不见某些声音，也会忽然看不见某些东西。医生耐心听她讲完，然后给她进行了一系列精密的检测，最后只是说她压力太大，只要放松，情况就会得到缓解。

确实，只要她静下心来，心如止水，她们就算不消失也不会闹，只是会说“你是下一个”。

她尝试与她们相处，可她越是和她们亲近，现实生活中的人就离她越远了，他们总是绕着她走，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她曾经想过要融入，甚至承担了自己不太适合的任务，但他们却不领情。

“这样的你让我们很尴尬。”

曾经超越常人的学习能力，早就被时间磨平了，她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何讨厌自己，反而和她们的相处更融洽。

她还是会想到那天的事，她已经稍微长大了一点，她问自己，为什么爸爸让那么小的她看到他的罪行。

是让她提前清楚大人的世界吗？

还是说他根本不介意她的想法。

现在她犯错犯得更多，她不是故意要惹谁生气，有时，她只是不理解，明明是简单的句子，她就是要花好久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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