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清自然是不会这么顺从,横眉冷对地望着萧念。要不是她此时实在没有什么气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男人千里之距。她四下搜寻着,甚至想到了不如冒充被人拐带的失足少女,说不定还能吸引官府衙役的注意。
谁知萧念微微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劝你不要动些不该动的心思。除非,你舍不得本王,不想快点见到燕云易。”
又是这一招,沈亦清实在觉得眼前之人蛮横无理,似乎除了威逼之外,就再没有别的招数。
只是恰恰每一次,她都的确会被萧念捏中软肋。偏偏这次他在沈亦清面前提起燕云易,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正中所想。
沈亦清有些忿忿地盯着他,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手搭在了萧念的掌心。
随即,他并不意外地低声道:“乖乖听话,演好你的哑巴。”
萧念的脸上倒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神情却分明更高傲了几分,看得沈亦清只觉得心里憋屈。
她不经意间侧着脸望了眼比她高出许多的萧念,其人冷峻的外表与孤傲的神情,的确与燕云易在某种程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处。或许这些在生死场上待久了的人都这样,满脸都是生人勿近的阴沉气息。萧念的气质尤甚,沈亦清想着他平日里定然少不得对自己的臣子、百姓严苛以待。
他们此行不可谓不盛大,除却萧念与拓跋轩等人,一应仆从与侍女占着长长的两列队伍。沈亦清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虽说她听闻萧念素来自视甚高,事必躬亲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归为北凉的君主,行事理应低调谨慎。如此大张旗鼓地走街串巷,实在违背常理。就算没有多少外邦人真的见过北凉王的真面目,只是待在忻州这样四通八达的地方,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说沈亦清非常不喜欢,甚至有些厌弃萧念的脾气秉性,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行为处事周密严谨。单就极乐楼一事就能看出,萧念做事情会预先进行安排,并且对于每一步的预判和把控能力,绝对超出寻常人的基本水平。并且隐而不发,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做无非是两个目的,要么是掩人耳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这是在遍地都是富商的忻州,就算他更加明目张胆一些,也不会有多少人侧目以待。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吸引他目标之人的注意。不管这个人是谁,萧念都不会无所图。
这倒是无声地解答了沈亦清的困惑,当次扑朔迷离的时局,且不论北凉与大梁的战役一触即发,就连北境那些在暗中窥伺的势力也不打算掩藏下去,而萧念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折腾些无聊的把戏。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她不过是他下一步棋的引子而已。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从远处忙不迭地迎面跑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陈充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一边连声抱歉道:“贵客临门,陈某却有失远迎,实在是难辞其咎啊!还请杜老板不要见怪,实在是一时间脱不开身。”
萧念眉目慵懒地低头细细打量着沈亦清手腕上的旧伤,似乎她的手腕比陈充的话要有意思得多。
拓跋轩道:“陈老板不必多礼,少爷不拘小节,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迁怒于你。”
一来二去之间,几人的宾主与主仆关系就都简单地介绍清楚,只是唯独遗漏了沈亦清。
陈充是个老练圆滑的生意人,在忻州从事北凉与大梁之间生意往来的掮客,多年来没有砸过一桩买卖,凭借的就是老道的为人以及极为细致的性格。
他向来不会放过任何细枝末节的微小处,故此接了个由头道:“这位就是杜夫人吧?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绝妙的璧人。”
话音未落,萧念却冷声打断道:“她是我的女人,只不过并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说话间,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亦清,既是明目张胆地挑衅,也想借机观察沈亦清的反应。
萧念从那一双几乎能够喷出火焰的眼眸之中,看得出她怒火中烧却无处宣泄的隐忍与不甘,然后心满意足地掸了过去。正当陈充试图化解尴尬地笑声之中,他猛地收束手臂,将沈亦清拉到自己的臂弯之中,顺势挽住她的肩膀。
他接着说道:“不过她也是我最宠爱的女人。”
沈亦清当即觉得有些生理性的不适,若是有选择的话,她真的很想现在、立刻、马上让这个男人永久性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只是回归到现实,她只能紧咬牙根,竭尽全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陈充赶忙会意道:“明白!完全明白。”
瞧着萧念通身气派的穿着,以及满身的贵气,一看就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这样的纨绔子弟陈充并不少见,那些金屋藏娇的艳史不在少数,见得多了早就不足为奇。再打量沈亦清的举止神态,的确不像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也不知这样相貌平平的脸孔是怎么独得专宠。
如今陈充既已暗中确定了他们不是官府的线人,便笃定这又是一桩从天而降的好买卖,于是更为卖力地逢迎着几人,同时识趣地再不过问任何沈亦清有关的事情。
只见他精神焕发地走在前面,领着众人向忻州城中最富丽堂皇的酒肆走去。
沈亦清心中郁结,兀自舒了一口气,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迟疑着转身四下看了看,终究却一无所获。
锦绣提醒道:“姑娘,这边走。”
沈亦清神情冷淡地跟在后面,只觉得脚步愈发沉重。
而就在她方才所站位置的后方茶肆二楼厢房处,的确有人在暗处静静地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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