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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清与燕云易之间,总是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壁垒,冥冥之中将二人牵绊在一起,进一步的距离却又总是被阻断着。
就好似现在这般,燕云易好不容易脱离危险,终于能够渐渐苏醒过来,结果又轮到沈亦清沉沉昏睡不起。
邵敬兀自抿了口酒,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她没什么大碍,就是操劳过甚,身体实在顶不住了。也无妨,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燕云易沉声道:“她从前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真的没事吗?”
邵敬道:“你们两个人真是有意思,不过我还的确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燕云易眼神炽热地盯着沈亦清,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像往常一样露出灿烂而爽朗的笑容。不过邵敬说的没错,她呼吸均匀,神态也颇为安详,应该只是陷入深度睡眠而已,起码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
他并未回头,只是言简意赅地道了声:“多谢。”
邵敬道:“既然你也没什么大碍了,总算轮到我去歇息了,这几日行程奔波,的确是有些疲乏。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医庐里的东西你们可以自行取用。”
燕云易道:“不必,等她醒了我们自会离去,不便在此处多做叨扰。”
邵敬不以为意道:“这你倒不需要跟我客气,毕竟令夫人还有一桩生意要与在下完成。不多言语了,韶光易逝,公子还是多加珍惜。”
说完,他便侧身消失在医庐通往后院的小门之中。
随即这个偌大的医庐,只剩下燕云易与沈亦清二人。
燕云易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就着雨后初晴略有些慵懒的阳光,竟然能够发现沈亦清说不出来的动人。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靠近沈亦清的脸庞,莫名之间心脏剧烈地跳动,好似要脱离自己的胸膛。
可是那只犹自停在半空中的手掌,就在快要触碰到沈亦清的瞬间,好像触电一般赶忙缩了回去。
分明在内心深处,他下意识地抗拒着这种对他来说太过于遥远的美好。
“咳咳咳......”
沈亦清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之中被自己喉咙间突如其来的一阵酸涩感呛醒,意识仍旧停留在梦境之中,她梦见燕云易重伤不治,自己如坠冰窖一般,甚至忘记了呼吸,这才在无意之中闭气一阵子之后将自己唤醒。
她睁眼的那一刻,根本顾不上起来,当即就要爬起身来。
燕云易见她根本罔顾满是淤伤的身体,毫不爱惜自己地强撑着坐起身来,赶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沈亦清甚至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只是自言自语道:“我得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他一定不能有事情......”
只这一个瞬间,就足以击溃燕云易的全部防线。他已然知道了沈亦清是如何为了抓住救治自己的一线生机,几乎溺毙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又是如何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央求邵敬出手相助,甚至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病榻之前。
现如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是这一刻吗?又或是早在她不远千里历经千难万险也要送兵符的时候,是在忻州庆望楼之中,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是更早的一曲剑舞?还是说,自从他们初相识的那一日起,他曾经寡淡如水的生活就注定迎来不一样的变化。
他欣赏沈亦清的才智,还有就连自己都未必能够望其项背的直率和勇气。最重要的,还有她的真诚与固守的原则,可以让她不顾一切地守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燕云易几乎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一把紧紧地将沈亦清拉进自己的怀中。这是他第二次距离她这么近,沈亦清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反应。
是他身上独特的青草味提醒着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终于如愿醒了过来。沈亦清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轻微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这是真实的,不再是梦境。
许久,燕云易都没有打算松开怀抱,他好似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这样的踏实和宁静,就好像是试图将这样的感觉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沈亦清越来越觉得心跳加速,两颊泛起明显的红晕。她总是习惯性地想要打破任何的尴尬或是寂静,此时也不例外,心里想着千万别被人发现她的羞涩。
于是她没话找话一般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用这样生硬的寒暄话语开场,的确很煞风景。几乎就在话说出口,燕云易赶忙松开自己的瞬间,沈亦清就在心中懊恼了无数次。
燕云易道:“比你早些。”
沈亦清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赶忙在燕云易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直到看到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腰上的重伤部位也已经缝合得齐整,敷上新鲜的草药,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
就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关切的眼神以及动作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绪,一点一滴都被燕云易尽收眼底。
对着这双大多数时候都冷漠深邃的眼神,沈亦清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虚。
沈亦清一边回避他的眼神,一边轻声道:“咳咳......那个,你盯着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就是......”
燕云易忽然打断她道:“沈亦清。”
沈亦清惊讶地抬起头来,他很少会这么叫自己的名字。
“啊?”
燕云易神情认真地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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