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还有一种“扬我国威”的骄傲,忍不住挺起小胸脯。
赵秀云不太懂画,老师有时候说孩子有点天赋,她看着也是一知半解,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天赋,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遇上懂行的,十有八九都说在这个年纪是画得不错,要紧肯静下心学,以致于她其实颇为犹豫,要不要给孩子专门找个老师上小班课,毕竟美院的学习班,学生有一百多个,都在大教室里,哪怕是再好的老师、教授们在上,也顾不上那么多人啊。
可一来贵,现在的学习班就已经不便宜,孩子用的颜料、画具也越来越多,二来苗苗不太喜欢,她有时候不太愿意人家一直指导她怎么下笔,有自己的想法比较多。
赵秀云就一直没能狠下心,现在听到连外国人都能看出国画的好坏,说不定艺术真的有超越语言的能力,又开始琢磨起来。
禾儿没妈妈那么多想法,紧张一扫而空,捏妹妹的脸蛋说:“你好可爱啊。”
苗苗比小时候而言,是瘦不少,然而脸颊仍旧是鼓鼓,有一种孩童的稚气在,谁看都想捏一下,但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禾儿是肆无忌惮,只觉得软软的像个小馒头。
赵秀云骂她说:“妹妹吃饭呢。”
禾儿缩回手来不说话,悄悄吐舌头。
苗苗赶快把嘴巴里的肉吞下去,说:“我吃完了。”
还有大半碗,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赵秀云在她的手背上拍一下说:“快点吃。”
国营饭店的菜色大同小异,但这家店有一道特色的卤猪蹄,叫人香得咬舌头。
方海深恨自己买少了,吃完一个意犹未尽,把剩下那点酱汁刮起来拌饭,说:“明天再给你们买这个。”
明明是自己想吃。
赵秀云没戳破,只说:“明天早上要比好久,说是中午两点抽下午的题目,准备一小时,三点准时开始。”
按道理各省市都有名额来参加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届的缘故,或者其它原因,总之来的学生只有五十多个。
也得亏就这么些个,不然一人五分钟,再磨磨蹭蹭一会,能拖到明天去。
禾儿早上的号码前面,比完也不一定要在里面等,掐着点去听成绩,参加抽签就行。
赵秀云只是想着知己知彼,也给孩子一点压力,毕竟能来参赛的应该都挺厉害的,想着还是坐下来多听听。
反正他们这回不急着回家,想玩的时间还大把多得是。
方海琢磨着明天中午不一定管饭,哪怕管,伙食估计也一般,孩子都这么辛苦,怎么能连顿好的都吃不上,说:“中午还是我买饭吧,禾儿也好休息一下,再去比下午的。”
一家四口商议定,赵秀云又陪着孩子练一会,看时间差不多才说:“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澡堂另外收费,禾儿为着明天的比赛,连仪容仪表都很注意,恨不得给自己搓下来一层皮,上床的时候脸都是红扑扑的。
方海把媳妇孩子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挂在专门的地方滴水,等明天就能挪到屋里,用暖气烘干。
然后带着水汽钻进被窝,冻得人抖一下。
赵秀云嗔怪道:“都叫你明天洗了。”
方海搓着自己的手,说:“水龙头都有暖气片,不冷的。”
就是水太冰而已,以前雪到膝盖的天气,不也得自己洗衣服,都是这么过来的。
赵秀云还记得自己以前长冻疮,忍不住张开手指问:“我的手好看吗?”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方海温热的掌心覆过去,说:“当然好看了。”
现在是读书写字的手,养一养好像什么苦都没吃过,还总带着雪花膏的香气。
赵秀云自己呼吸间都能闻见,说:“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可真不像她会说的话,不过方海配合“嗯“一声,然后拉线关灯,说:“睡吧,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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