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姜桃醒了,笑着同他说话,这种不真切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直到看到她慌乱地小声惊叫起来,那么鲜活那么可爱,沈时恩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他真的回到他的阿桃身边了,而且她还好好的。
“不是我的血,没有受伤。”沈时恩解释着,随后又垂下眼,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地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如果早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会发生这样的大灾,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离开姜桃半步的。
“说这些做什么?”姜桃摸了快帕子擦手,抿唇道:“天灾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能预料的。”
再说发生地震之后,她也担心沈时恩,但知道以他的本事自保完全没问题,而且可能他在外孤身作战的时候,比在县城拖家带口还安全呢。但知道归知道,心里某个地方到底还是揪着。
她都这样了,沈时恩想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该操心成什么样了呢?
“我知道。”沈时恩拉着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但还是对不起。”
幸亏姜桃什么事都没有,若她真有个闪失……他不敢设想。
“不说这些了。”姜桃起身打开衣柜,地震前收拾细软,她连米面都带了一些出来,自然也给沈时恩收拾了两身换洗。
把衣服抛给他换上,姜桃坐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递给他润润嗓子。
沈时恩脱下衣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姜桃仔细看过一遍,确认他没有再添新的伤疤,才问起:“你看的那个人可还好?地震可有影响到他?”
“应该是没事的,他身边的人很得用。”
也正是因为太得用了,上百人分成两班,十二个时辰都值守在侧,中间换班的时间还一个老者在盯着,那老者沈时恩还认得,是皇帝身边的高手,早些年在江湖上很有威名。他试探了几次都接近不了萧珏,还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才无奈放弃。
“那就好。”姜桃也没有多问,看着他喝了茶润嘴,又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时恩说不用,“我入夜偷偷过来的,没得再惊动旁人。等明天一早我还要去采石场看看,小南也得跟着我一道去。”
他入城的时候看到附近的驻军了,虽然眼下驻军还忙着救人和安抚民众,但后头应该也会去采石场清点一下名册,确保没有苦役趁乱逃脱,保险起见他和萧世南最近白天的时候都得过去待着。
姜桃也想到了这个,就点头道:“那你们自己外头当心点。我这里也不用操心,我吃住都在这儿,有人照看着,白日里虽然也会去外头帮帮忙,但并不做什么危险的活计,就是照顾一下伤患。那里有个老大夫正好是之前给阿杨看病的,就也是之前给我看月事疼痛的那个,他也对我颇为照顾。”
“你去外头帮忙了?”
“可不是嘛,当时就觉得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安生,没想到还真能帮到一些……有个大哥真挺逗,腿上都被砸的血肉模糊的了,还有心情玩笑,说让我给他绣好看些,权当是送他家一幅绣品了。不过也因为这个玩笑,我手立刻不抖了,后头也没人因为我没经验为难我,还都排着队让我给他们缝合。”
不知不觉姜桃又打开了话匣子,边说话她边收拾沈时恩换下来的衣裳。
“啪嗒”一声轻响,沈时恩的衣服里掉出来一个荷包。
“怎么还用起荷包来了?”姜桃俯身捡起,先是检查一下荷包的样式,确认不是女子绣出来的,而后才掂着轻飘飘的分量道,“也不是银钱。”
本也是随意家常的话题,沈时恩却忽然面露窘色,起身要来抢。
他自然不可能在姜桃面前用武,所以姜桃没怎么费力就避开了。
“还不让我瞧?”她被他这反常举动勾起了好奇心,随后就把荷包打开了。
荷包里头放着半透明、薄膜状的十来片东西,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腥气,姜桃没见过这个,先是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而后转头看向沈时恩发问,“是外头买的吃的吗?”
沈时恩臊得耳根子都红了,像个做错事等着挨批评的孩子一般在原地站着,还不敢和姜桃对视,眼神一个劲儿地乱飘。
小模样还挺像个刚谈恋爱的愣头青。怪可爱的。
姜桃忍不住抿唇笑起来,而后她终于想到了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这不就是鱼鳔嘛,古代版的那什么套!
姜桃烫手一般把手里的东西塞回了荷包,而后又把荷包扔到桌上,“这就是你说出去有要紧事办,而后带回来的东西?”
要不是知道沈时恩不是那样不靠谱的人,姜桃都要忍不住怀疑他跑出去就是为了搞这些了?
“唉!不是特地弄的。”沈时恩整个人气焰都低下去了,连忙解释道:“就是巧合,巧合看到有这种东西,想着咱们也需要,就买一些来试试看。”
姜桃软绵绵地斜了他一眼,被他轻轻推着去床上,“我真没骗你就是巧合。你快睡吧,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姜桃轻哼一声,而后躺下来没多久她发现不对劲了。
古代又不像现代那么开放,套套什么的超市和药店都能随处买到。
沈时恩能凑巧去哪里买到?
“你不会是去……去逛青楼了吧?”想通之后姜桃翻身坐起,恶狠狠地盯着他。
问完姜桃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是分开太久了所以才患得患失的。沈时恩哪里是那样急色的人呢?再正人君子不过的了,两人刚刚重逢,不应该因为这种无端的猜忌而拌嘴,应该好好温存一会儿才是。
姜桃收起怒容正想道歉,没想到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听坐在床沿边守着她的沈时恩声音低低地道:“也、也不算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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