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恩送了苏如是她们回去,回来的时候姜桃已经洗漱完了。
两人躺到床上闲话家常,姜桃想到苏如是之前的话,就问沈时恩对苏如是有没有印象。
沈时恩同苏如是一样,只道:“看着有些眼熟,不过楚家从前是皇商,偶然见过也正常。”
姜桃这才想起来她一直没和沈时恩说苏如是的身份,到了这会儿沈时恩还以为她是楚家人来着。
“义母是刺绣大家,姓苏。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楚家人,之前她并不是很想在这里扬名,我就没有特地提。”姜桃翻过身看着他,“旁人都唤她苏大家的,这样说你有印象不?”
沈时恩这才是把苏如是和记忆里见过一次的苏大家对上了号,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是“嗯”完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总不能直接说他从前定亲的未婚妻就是苏如是的徒弟吧。
他和姜桃成婚快一年了,知道她平时最是讲道理的,但有时候又会像小孩儿一样钻牛角尖。就说他之前尾随萧珏去了一趟青楼一般,回来同她说了,她虽然没有真的恼了,但时不时想起来就要酸两句。一直到最近才慢慢淡忘了那一遭,不再提了。
而且苏如是的记名弟子虽然多,亲自教养过的嫡亲弟子却只有宁北侯府的嫡姑娘一个。
若是告诉了姜桃这些,他的身份自然也是瞒下去的。
沈时恩也觉得是时候该和姜桃摊牌了,从前是觉得瞒着她对她更好一些,但两人往后还要走一辈子,总不能真的就这么一直瞒下去。再说姜桃越来越显出超出她年纪的豁达成熟,沈时恩相信就算和她说了,她也能处理好。
但是借着先未婚妻的事他才把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总感觉有些不好。
他脑子纷纷杂杂的,还没想到怎么说,耳边就传来了姜桃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她安静恬然的睡颜,沈时恩无奈地笑了笑。
还是有机会再和她慢慢说吧,这么想着他把姜桃放在外头的手臂放进被窝,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便也阖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姜桃就被外头的鞭炮声吵醒了。
她起身换上苏如是给她准备的新衣裙,那桃粉色衬得她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上身的褙子还做成了掐腰的样式,显出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上头的绣纹虽然是用银线绣的,不如金线绣的那般富贵,但每一朵花、每一只蝴蝶都是不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了,简直就和真物一般无二。
“好看吗?”姜桃在铜镜前照完又踱步到床前给沈时恩看。
沈时恩还半躺在床上,慵懒地把一只手枕在脑袋后。
看到打扮过的姜桃他眼睛一亮,而后便对她伸了手,说:“过来。”
姜桃可不想大年初一就同他在床上胡闹,也不上前,美美地转了个圈给他看过就算完。
看得却碰不得,沈时恩不免失笑道:“我还当你是喜欢素色,才日常穿那些颜色清浅的衣群。还是这样打扮起来更美,往后我给你多买两身这样的穿。”
姜桃抿唇笑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浓艳的颜色,不过孝期还有十二个月,平常不好这样穿的。但这是义母特地给我做的,又是大过年的,就只穿今天一天,明天我就换下来了。”
说完话她就去洗漱了,而后一大家子去苏宅给苏如是拜年。
到了街上,沈时恩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路上看姜桃的人太多了。
姜桃和雪团儿本就名声不小,一人一虎走在一起更是引人注意。
加上她今日特地打扮过,迎面遇上的人就没有不瞧她的。
他自诩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之前还偷偷笑话过姜桃钻牛角尖,他去一趟青楼什么都没做,都让她念叨了几个月。现下轮到他了,他才知道这种事根本不可控——看到那些男人有意无意地往姜桃身上瞧,他就想把对方的眼珠子都抠出来。
后来他干脆走到了姜桃身边,遇上和姜桃打招呼的,若是女子他便不拦着,若是男子,他就结结实实地往姜桃身前一挡。姜桃头顶还没有他下巴高,身形又娇小,被他这一挡就等于只能和人隔空说话。
“你干嘛啊!”进了苏宅,没有外人了,姜桃终于忍不住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
刚开始她还以为沈时恩是无意的,但是被这样挡了大半程,傻子也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了。
“你吃醋啊?”见他不说话,姜桃得意地笑着问他。
沈时恩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我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说着他也不等姜桃多说,拉着她去给苏如是见礼拜年了。
他想着反正姜桃日常并不做这样扎眼的打扮,过了今天也就没事儿了。
所以他绝对没想到,几个月后的某天,姜桃忽然笑嘻嘻地和他说。
“其实,我以前也有个未婚夫。”
他这才知道真正的捻酸是什么感觉,那简直比吃了没成熟的酸梅子还酸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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