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悠悠,裕和郡主半是感喟半是惋惜。
沈云西听了,不由联想起同样早逝,且一样国色天姿的岁夫人。她严重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有美人过敏症,是以每见一个,就早早地让人珠沉玉碎,月坠花折。
“好了,不提旁人了,都是二十年前的老事儿了。”
裕和郡主打住了这些皇家旧闻,明王府本就因当初站队六皇子,在当今心里头挂了号,说多了,传到他耳朵里,还当他们挂念旧主呢。
沈云西也点点头应好,她没见过六皇子妃,对于没有关联的陌生人,她好奇不多。依言说起别的。
母女驱马穿林,闲话家常。隐隐还能听见不远处,属于关玉珂的,极有辨识度的笑语声。
那笑太过有感染力,裕和郡主也扩大了笑容:“此次秋狩之后,百荣公主就要回往故里了吧,齐家人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沈云西:“玉珂似要把他们也带回离国去。”
裕和郡主讶异说:“淑妃和太子怕是不会应允。”
沈云西将从关玉珂处听来的说给裕和郡主听:“玉珂说了,她在齐家受了两年的苦,而齐家在她那里才偿还了不过几月,无论如何也不算公道。”
“她向宫里保证,时间到了就放齐家人回来。至于宫里缺了的御医,正好她们红药宫有想要入世入朝,也可补足上。”
关玉珂打开天窗说亮话,皇贵太妃也帮忙搭腔,当着离国使臣的面,看着离国献来的宝物,庆明帝到底说不出个“不”字。
谁叫他们理亏在先!
人家这要求本也不过分。
庆明帝敲了板,淑妃太子还哪敢冒头。
裕和郡主笑:“难怪我刚才看淑妃气不忿儿的,”她又与女儿悄言,“这些日子下来,我看东宫成不了气候。也是他们活该!”
昔时朝朝和卫邵被姓秦的设计,东宫母子做的事,她能记恨一辈子!
母女俩正说着话,又听见关玉珂哈哈的笑声,裕和郡主很爱这样无拘无束的年轻姑娘,叹道:“多好的孩子啊,白蹉跎两年。”
言罢,驾马循声而去。
棕色的骏马驰过林道,就见张牙舞爪的刺笼草丛边,原二夫人吕小姐俱都站在一处。
“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沈云西也下马来,对关玉珂说,“笑什么,这么开心?”
关玉珂指了原二夫人,笑眯眯的:“你嫂子,追一只兔子,撵了半边林子,到了这里,看见一团白的停在草笼里,忙的一箭穿过来,喜得直呼射中了逮住了。结果射中的其实是这么个玩意儿。”
她用帕子裹手托起一个白花花人头骨,给沈云西晃了晃,那空洞的眼窟窿里,果然插了一支羽箭。
原二夫人直拍着心口,嗳呦呦的:“真是吓了我一跳,怪我眼花。”
沈云西弯唇听她们絮絮念念的,往旁边的树上倚靠了靠。
才挨了一下,她又立正了身子,继而退后了两步,盯着树下的那几株明显比别处矮小蔫巴的花草。
她沉思顿刻,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敛裙蹲下,专心地刨起土来。
哐哧哐哧的动静吸引了其他几人。
裕和郡主拴好马匹,转头就见女儿搁地上扒拉,她柔笑道:“朝朝,多大了,还玩泥巴呢。”
沈云西摆头,仰起脸,严肃地说:“这
原二夫人往那头颅骨上一瞄,脸白白的说:“你说的好东西,别不是底下那半截身子吧。”
这话一出,又引得关玉珂发笑。
只有吕小姐眼一亮,对沈云西的话深信不疑,飞快地跑了过来:“苏夫人,我来帮你。”
沈云西冲她抿唇笑,两人哼哧哼哧的干劲儿十足,旁边原二夫人和关玉珂干站了半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不信,却也上来帮忙,当是作陪了。
裕和郡主没掺和小辈们的玩乐,在边处笑看着,间或悠闲地望望天,看看景。
天蓝云白,清风和畅,是再寻常不过的风光,但自与沈万川撕破脸分开后,经了一段时间的休养,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有母亲慈爱的陪伴,有儿女乖巧的孝顺,有姐妹好友的关怀,她就像回到了闺阁时期无忧无虑的时候,看这世间万物处处都透着美好期待。
裕和郡主心神舒泰,正兀自感怀,关玉珂几人压抑着惊喜的呼声传了过来。
“还真有好东西,苏夫人不愧是你!”她就知道苏夫人灵机妙算,内有神通,无所不知!
“三弟妹,你真神了你,别不是你故意把东西埋在这儿,哄我们开心的吧?”
“哈哈哈哈,好多金子!你们大梁的猎场原来还是藏宝的地方。”
沈云西:“应该是那白骨生前埋的。”那个倒霉蛋才把金子埋好,人就被虎狼给嘎了。白便宜了她。
裕和郡主听糊涂了,走前去一看,就见那块被她们挖开的土坑里,金灿灿的一片,直晃眼了。
裕和郡主都给看呆住了。
沈云西也高兴,天上掉钱,意外之财,还是挺丰盛的一笔,想不高兴都难。她甚至觉得自己以往把异能用错了地方,她怎么就没想过用来寻宝呢!
沈云西美滋滋地把金子分了,见者有份儿。大家都不是缺钱的人,但自己挖出来的,就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几人用搭在马背上的布袋装了金子,说说笑笑的回了长杨宫,往偏殿清理泥污,整理着装。
离夜宴尚早,裕和郡主有些乏累,在偏殿歇息。沈云西替郡主娘合好殿门。
廊下绢纱琉璃的彩绘宫灯垂坠着明黄的穗子,在穿廊风中起起落落的飞扬。
和着隔壁房门里传出来的、高高低低的训斥声,正踩在点儿。
沈云西不是故意想偷听别人说话,实在是这些建筑的隔音效果太差,她听力太好,那些声音直往她这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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