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泠的眼神里尚有一些羞涩,那眼神比刚才那些大方表演的歌ji含蓄多了,连张宁都觉得她以前不像是青楼女子。她拿眼睛在座位上轻轻扫过,总算寻见了张宁的位置,微作停顿不露痕迹。
张宁只好呆坐着看,只见她穿着一身素裙,连刺绣边幅都没有,如同那天第一次缠绵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不过今天她的头发上插着一朵小黄花,宛若内敛含蓄的修饰点缀;张宁很快瞧出来那花儿是迎花。
一个小小的细节,叫张宁心里百感交集,有些暖暖的又有些伤情。
这时角落里的乐工敲起板子打出节奏,马上丝竹之声就响起,方泠的步子款款踏着节奏点,温柔地缓缓展开扇子,“华发……斑……斑……韶……光……荏苒……”
张宁听得这熟悉的腔调,心里头顿时竟然酸酸的;她的声音明明带着羞涩的喜悦,娇媚婉转的声调带着说不尽道不完的千种万种柔情,为什么偏偏让张宁心头一阵难受?
苏良臣却立刻抬起头来,一脸诧异,手里的茶杯竟举在半中顾不上饮又忘记了放下。
……双亲幸喜平安。庆此良辰,人人对景欢颜。画堂中宝篆香销,玉盏内流霞光泛……<风,吹得万物都焕发了生机,世间充满了爱与美。一唱三叹,那ri张宁没顾得上太仔细地品,今ri重入耳中,终于感受到了她的腔调中包含的情意,如痴如梦如重返天真。
原来张宁以为她只是随口唱唱,今番见识了前面的歌舞,方知她的步调手势和气质感觉都拿捏得十分到位,将那种古典含蓄的柔美演绎到了极致。
“这……这是何处请来的名史?”苏良臣竟然说话结巴起来。
别瞧这家伙形象极为普通,毕竟是有“曲中谪仙”美誉的才子,再怎么着也有几分造诣。张宁见他失态,心下感叹果然市井角落可能暗藏高人,这也是世道所逼,方泠有才又如何,能考科举吗?她连做个普通人都是奢望。上回……确实有暴殄天物之嫌啊。
张宁没理会苏良臣,犹自微微摇头晃脑地一脸享受的样子品着那美好的声音,那美妙的姿态。
她就只唱了一段,因为此时的戏曲节奏很慢,一曲的时间也不是很短,差不多行了。她的身姿清雅温柔,唱罢正待要走,苏良臣忽然站了起来,喊道:“诶……”
方泠遂轻轻转身过来,问道:“苏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周围的好友见状纷纷附和道:“这下子,苏老三有话要评哪!”
这么一起哄,苏良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拳一礼,想了想叹道:“十年后,空音亦应在耳。”
出自曲谪仙这么高的评价,她肯定要火了,可方泠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却拿眼睛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坐在苏良臣旁边的张宁。<寒,黄花,正如她头发上的那朵小花,而且诗中有“寒”。张宁这首诗没有让人们有什么反响,他的声音不大别人根本就无视了,可能一则因为他没名气、二则这首诗和苏公子那“十年后,空音亦应在耳”极高赞词比起来就稀疏平常没有什么亮点,所以大家都不以为意。
只有方泠报以会心的一笑,四目一瞬间的交汇,一切都在不言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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