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汪昱顿时骂道:“你没罪怎么会被关在官府的大牢里?叫甚么名,本官一查就能把你祖宗三代都干了什么查清楚!”百户孔武阳却笑道:“殿下和汪大人勿怪,这里的好多人都说自己没犯法。我来问他……李震,你姓甚名谁,先如实禀报殿下!”
旁边的武将官吏一听不禁哑然失笑,张宁也面露笑意,姑且当作是孔百户的一种“幽默”?那名叫李震的人仍然板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拜道:“如百户大人所言,小人姓李名震,慈利县人士。”
张宁转头对孔百户说道:“这里一百多人,你短短数日都认得了?”
“末将的记性哪有那么好,确实只能叫出那么一些人的名字来,李震就是其中之一。因他在牢里就是个狱头,好些人都怕他。”孔武阳说道。
张宁听罢顿时感兴趣来,心道正巧这种人是最适合拉拢过来管这帮囚犯的,恐怕比武将官吏都管用。当下便问:“李震,刚才你说自己没有罪,如何又被关进官府大牢的?”
李震道:“以前小人一家在城里开饭庄做生意,遇到一帮青皮吃了饭不给钱,凶神恶煞反要勒索财物。小人与之理论,不料就动起手来,我家兄弟被打伤,过了一阵丢了性命。报了官,却还是没抓到那些人。小人的铺子当时被砸得稀烂,又陪了买卖,生意便做不下去了。后来便在城乡‘行侠仗义’,一次失手打死了一个为富不仁的人,这事儿本来便是那人仗势欺人在先,我本无过错,却被抓进了牢里……”
汪昱冷笑道:“你这等作为,和打伤你兄弟的那些青皮有何不同?”
李震坦然道:“不同只在于是否有道义。民间黑白对错,许多事不是官府能管得了的,总得有人吃这碗饭。”
“太史公说人时有缓急,侠客急人之急。”张宁道,“但侠以武犯禁。你又伤了人命,官府抓你也没抓错。”
在校场上说了几句话,张宁也不多逗留,让孔百户抓紧时间训练。他们走进城门时,张宁便对张承宗道:“你今晚找孔武阳,让他出面推举李震为副。”
前几天自愿投来的十几个人,张宁又编为中军卫队,先让他们在韦斌的营中,随行习些规矩。
及至下午,斥候队来报,官军前锋已到天门山东侧。天门山在永定卫城南部不远,朱勇的人马到了那里,更加肯定他的第一个目标正是永定卫。
张宁军中的部将们议论,朱勇军在永定卫站住脚跟之后,肯定会沿着澧水前来进攻。从澧水上到慈利县顺流而下,辎重粮草运输也将更加省事。时至今日,退兵和打永定卫都已失去机会。建文那边过来的武将周梦熊和韦斌等人也每天到设在县衙签押房的参议部议事,怎么迎敌?很多人还寄希望于苗人接应,与苗人结交的关系究竟到什么程度不少人还蒙在鼓里。
第二天中午,忽报自称苗使的一众人求见。在此之前也没见到陈茂才的书信,城门当值的守将也禀报没有陈茂才的印信;此事倒有些蹊跷了,负责与苗人结交谈判的陈茂才,如果带着苗使回来复命,通常都会事先派人通报的。
张宁当即下令守将把一众人等看管,只让苗使及其副手到县衙来见面;并让侯茂及一众县里的官吏出衙门迎接,无论如何蹊跷,也得预先做好热情周全的礼节,搞清楚状况再说。
使节先被迎接到行馆安顿休息,并派了奴仆照料、侍卫保护安全。很快迎接完使者的侯茂回到签押房复命,说在行馆住下的使者一共四个,二男二女。
张宁忙问:“陈茂才呢?”
侯茂道:“没看到陈茂才,不过苗使中有个人是上回来的白妱,看样子确是苗使,不像是假的。”
“白妱是苗使,另外三人副使?”张宁纳闷地问道。他心里最挂念的是陈茂才,这人作为派过去的使者,怎么不带着苗使一起回来复命?
侯茂答道:“白妱这回却不是正使,而是为副;另外一个苗妇是正使,也是苗王之女白凤娇身边的侍女,他们说因苗王公主是女子,所以用了很多妇人。对了,他们还递了一份书信,请殿下过目。”
张宁一面接过书信,一面正想问侯茂那正使长得啥样,但又觉得当着侯茂的面问苗女的相貌不太严肃,当即作罢,便低头看那书信,封面上写着:敬呈大明建文三皇子殿下。字迹比较秀气,不似出自男子之手,有可能这封以白叟名义的书信是白凤娇或者她手下的妇人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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