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信你吗?”巧娘忽然变得十分无助和可怜了,叫人忍不住产生同情。
陆佥事yinyin地笑道:“你可以不信我,但可以信于大人,于大人是君子。”
于谦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法插手锦衣卫的事,眼前的合作不过是军情需要,得到了皇帝许可而已。不管怎么样,yin的阳的能用的都可以对付张宁,于谦坚信自己能坦然面对。
巧娘怯生生地问道:“大人们让我办最后一件事,是要做什么?”
陆佥事道:“很简单,你继续演自个的戏就行。明ri你雇人去把徐光绉的尸体收敛了,然后在家里给他设个灵堂,当然我们要配合你当邻居的面把你抓走。在牢里委屈几天后再放出来,官府没把一个寡妇怎样也是合情合理。接着你就出城南下,去辰州找徐文君、就是徐光绉的孙女。那徐文君是贼首近身之人,你只要让她接受了你,便可做很多事了……怎么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娘们,不需要本官教你罢?”
“那徐文君本就知道我的存在,现在得知自己的祖父死了、我为他收敛还因此被连累,无依无靠去投她。此事倒也不难。”巧娘琢磨着沉吟道。
交待清楚,于谦便道:“既然如此,不便多留,陆佥事要与我一起走?”
陆佥事yin|笑道:“别说巧娘真有两分sao|情,于大人先回,我让她陪我玩玩。本官多ri不沾荤腥想得慌,可那青楼窑子里的娘们也比巧娘干净不了多少,还要银子,不如现成的好。”
“告辞。”于谦只说了两个字,心下十分不快,起身便走。
于谦回到家里,立刻就被董氏质问,与那妇人是什么关系。于谦恍然道:“你竟然叫人跟踪我?”董氏也忽然意识到理亏,便不做声。
“你知不知随我同行的是锦衣卫的人?”于谦一脸严重的表情,“你派的人跟踪锦衣卫,那些是干什么的?没被发现真是运气,要是被抓了,有他好受的。”
董氏委屈道:“夫君和锦衣卫的人去和一个妇人密见,能为什么正事?”
于谦踱了两步,只能解释一番,不然难消董氏的心结,“那妇人是个细作,我们要她混进贼首张宁的身边,为了大事只是利用她罢了。我还能与那等妇人有什么关系?你……唉!”<寒的丫头之类的?”
于谦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回中军,晚饭就不用为我准备了。”
“夫君……”
于谦回到原参议部院子里,心情甚为不好。夫人真是麻烦之极,她也不想想:我于谦要是为了个青楼ji|女休妻,或是为了攀附杨少保休妻另娶,士林会怎么看我?我是那样胡闹的人吗?
刚觉得自己毫无杂念,就有随从上来,递了一封信说道:“有个女的此前在官署外想拜见抚台,小人本会通报,但那会儿抚台确实出门去了。那女的便留下了这封信,叫小人转交给抚台,请过目。”<寒的。心下便有些动荡,把方才认为自己心无杂念的想法抛诸脑后。<寒确在常德,而且之前就投了张宁,这些于谦都是知道的。<寒投他,借此摆脱寒唱曲和舞蹈到了一定境界。
以于谦的理解,张宁恰恰也是个文人,虽只考中过举人功名,但当初在南直隶豪言必中解元的自信不全是狂妄;作圣贤文章真有才华的文人,在诗词歌赋上也不会太差,而且会对风花雪月琴棋书画自有钟情。当初张宁为《牡丹亭》作词,江南大才子苏良臣作曲,顾寒投了张宁完全是很正常的事。<寒本来就是个抛头露面的风尘女子,四处结交也没什么不对。她在常德,如今常德已非张宁势力范围,定然有些危险,联系上一个现在有权势的旧交自保,也是可以理解的。<寒留下的信中约了个地方,邀他见面。
见与不见?以于谦现在的背景,倒也不担心被牵连,用他和一个ji|女见个面的小事就能扳倒他?那也太简单了。念及往ri的友谊,于谦很想见她一面。只不过这事儿得偷偷摸摸的,于某人平生光明磊落,却也免不得有这种时候……万一被夫人知道了,想想就很烦人。
于谦带了七八个颇有武艺的随从穿了普通人的衣服,便乘坐马车出行。见识过陆佥事那些勾当之后,他的防范心也多了些,靠近约定地方之后又叫随从蹲守在附近观察了一番,却并无异样之处。
他不禁自嘲心道:一个弱女子在驻扎有大军的城里能做什么事?我还能如徐光绉那般把军机大事对一个歌寒的人品有问题,于谦又如何能与她有那么久的交情?
沅水岸,小小的垂柳、桃李林中有一栋竹制的小楼,建得颇有湖广少民的建筑风格,城里这么一个地方定然是十分有钱的官宦或商贾建造的。那小楼的梯子在外面,上面一目了然几乎就只有一整间屋子,其作用肯定不是用来居住的,多半是此间主人兴致来了的时候约好友吟诗作对消磨闲情的地方。
一行人随马车沿道路缓行到楼前,回首就能看到沅水上的波光和河中的小船。楼上传来了一阵清唱,“最撩|人光明媚中慵懒绽放。
不枉此行。
最可惜没有竹丝管弦的配乐,不然会更好。单听声音也不能赏其妙处,于谦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登楼一观了。
当她唱到“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时,于谦已经走在了竹制的楼梯上。一个jing壮的大汉吩咐道:“你、你,你们三个跟抚台上去;李三,你们去后面;其他人留在这里。别他|娘|的被个娘们唱走神了,盯紧情况!”众人应道:“是!”
他们刚走上楼梯,唱腔忽然戛然而止,一个小娘轻轻拉开竹门,说道:“大人请。”
于谦神情自若地跨进门槛,只见里面是有乐工的。五六个年轻男女正拿着乐器跪坐在墙边,除此之外,就只见到为他开门的丫鬟和正面台子边上站着一个带着纸面具的女子。<寒的人,只见那台子上挂着一幅画布,画布上只绣了两朵小黄花,除此之外空白一片。里面却有个婀娜的人影。
一个似黄莺般好听的声音软软地说:“方才妾身只是练习,这就为于大人真唱一曲。”
于谦也顾不上凡俗礼节,便拜道:“在下便洗耳恭听了。”
“许久不唱,你别笑我哦。”
于谦微笑着缓缓摇头,找了把椅子,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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