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早早地告诉你，后面我讲的，你还听得进去吗？！我一回家，便告诉了你爷爷，你爷爷当然非常高兴，立即决定，在我们结婚前就把房屋、田地分了。当他在全家人面前，宣布这个决定后，虎子妈噌地一下站起，高声喊道——‘我来分吧——！’这是因为她早就不愿意给我们做饭了——”

“让她分？爷爷也同意吗？”宝儿有些不明白地问。

“你爷爷不希望看到因分家，让她把家弄得鸡犬不宁——便一切都依了她。我们的祖屋——正房是坐北朝南的五间木屋，中间是堂屋，东西两边各两间屋；正房前是三尺宽的平台，平台东西两头各有一扇木门，通向房后的茅房；平台下东西各有两排厢房——东厢房北间是客房，南间是厨房兼饭堂，再往南是鸡窝、牛棚——西厢房北间是库房，南间放农具和杂物，再往南是鸡窝、猪圈；堂屋平台下面是三级石台阶；正房后山坡上是一片竹林，东西厢房后是桔子、核桃和栗子树……”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她由堂屋北墙的中间，一直到最南边的院大门，装了一道木板墙，把院子分成了两个；又把院大门改成东西两个小门；把东厢房的牛棚改成猪圈，又在院墙外建了一个牛棚。可是……我……不明白——她为啥子不要西边的房子呀？！你好像和我说过，她嫁过来就一直住在西边的房子里嘛……”

“那是因为，你爷爷说了——‘谁要哪边的房，那边的旱田和稻田就归谁。’——东边五亩多，西边只四亩。”

“啊——！那爷爷也不管……”

“宝儿，你不要问了，你爷爷原想，她嫁过来后，一直住的是西边的两间房屋，由她来分财产，好意思不要西边，要东边的房屋吗？！要是我们分到了东边的房屋，你爷爷就不两边轮流吃住，一直跟我们吃住到他离开人世……可是，她……她选了东边。公用的黄牛随爷爷到我们两家轮流吃住，一年一轮换……”宝儿爸长叹一口气，直摇头，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在宝儿的催促下，他才又继续道：“我和你妈结婚后，一年多生下了你，她怕你跟虎子学坏，总是让你跟在她后头，她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从你刚一懂事，她便苦口婆心地向你讲各种各样好人的故事，希望你长大了做个好人。因为她认为，天底下只有好人多了，穷人才能活得安稳点；坏人多了，穷人便没法活了。去年她难产，离开我们时，还再三叮嘱我——‘看紧你，不要让你跟虎子学坏。’要不然，除了上后山打猎，我做别的什么事，就得让你这个小尾巴跟着。”

宝儿这才明白，从小到现在，他为啥子一次也没有跟虎子哥一起耍过的原因了。他拍着胸脯，脸带稚气地说：“我现在不怕他来带坏我，我倒是想要用你们讲给我的好人故事，把他拉到好人这边来——！”

“你的想法——对头。要是莫得他妈在中间挡着，我们有可能将他拉过来——你看他妈蛮横不讲理、蛇蝎心肠的所作所为，这世上可能还真没有一个人能从她那里把虎子拉过来——”父子俩毫无办法地叹息、摇头，结束了对往事的痛苦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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