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心里一酸,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慢慢地小声说:“他们都不在人世间了。”
老板娘“啊”了一声,望着宝儿瘦弱的身子骨,发黄发干的瘦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她立即转身,用袖口擦去要流出的眼泪,回转身又问道:“那你到我们县城来,就靠每日为客人扇凉维持生活吗?马上天气就不怎么热了,那你……”
不等老板娘把话说完,宝儿便把来县城学手艺不成的原因及今后的打算一五一个地告诉了老板娘。
老板娘听罢没说什么,只是问:“那你每天晚上睡在哪里呀?”
宝儿见老板娘如此关心自己,便如实告诉道:“我晚上睡西山寺柴房。”
“什么?!睡柴房?现在天气热还可以,那以后天凉了,柴房怎么能睡人呀!”
宝儿见老板娘如此吃惊,连忙解释道:“寺庙的立志师父对我特别好,我一到寺庙,他非要让我住他的僧房。我一再坚持不住。我说如果他非要我按他的安排住宿,我就住到寺庙外的庙门口。他才不得已同意我住柴房的。”
老板娘看天色已晚,便对宝儿说:“娃呀!你快回去吧!”宝儿辞别老板娘,回到寺庙的柴房,刚把今天挣到的几文钱收到肚兜子里,扣好衣服扣子,将白布带子栓到腰上,立志师父端着一个碗走到柴房门口,便连忙迎上去,非常不安地说:“立志师父!我已经在饭馆用今天挣的钱吃过晚饭了。”
“我知道,你背定会吃过晚饭才会回来的;但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吃饱。今天晚上我为你做得不多,只是让你吃饱点,明天好有力气去挣钱。来来来,快吃我今天为你做的素萝卜丝饼……”
“立志师父你以后就不要为我准备饭食了,我每天到饭馆给人搧扇子完全能挣够我的饭钱。你要总是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住到这里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可不要这么说。我自从立志成佛以来,便将劝恶人、坏人弃恶从善、弃邪归正;对贫弱的善人,定必尽力扶持与帮助。你小小年纪本应在父母及亲人的关爱下,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而你失去了亲人,却要自己想方设法挣钱养活自己。我对你的关心和照顾,是我应尽的责任。如果我们俩都没有吃晚饭,今晚的饭食只够一个人吃,那必定是我不吃,让你吃。这就是我出家以来做人的准则。你吃的那点粮食,我们寺面是供得起的。我们寺庙虽没有田地,但我们给县城及周边乡、镇的施主做法事的收入完全够养活我们全寺的僧人和供应寺庙的一切开支;时不时还能收到施主的捐赠。我们寺庙还经常将富裕的钱用来救济穷人和灾民……”
“立志师父,你不要再说了,我吃就是了。”宝儿吃着香脆的萝卜丝饼,非常认真地对立志师父说:“我原本怕给你添麻烦,现在我要给你一个长久的大麻烦……等我吃完素萝卜丝饼慢慢给你说。”
宝儿吃完饭,喝足水,便把他家怎样上当受骗,把一个恶毒女人娶到家成了伯父的妻子;这女人怎样把奶奶、爷爷气死;在他父亲为救一男娃儿被疯狗咬伤得狂犬病死后,被他们裹草席连夜拖到他家坟地挖坑草草埋掉;怎样想方设法虐待他;及王伯伯一家人对他的关爱一五一十地告诉给立志师父。
立志师父听完宝儿的讲述,长叹一口气,愤愤道:“阿弥陀佛!人世间居然有心肠这样狠毒的女人。你那伯父也全然不顾骨肉亲情,只顾自己过得舒适安逸,居然同她一起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你要给我的长久的大麻烦——就是让我去规劝他们弃恶从善?”
宝儿立刻否以道:“不是,不是一一!你不知道,我离家出来后,那恶女人肯定会去找王伯伯的麻烦,王伯伯定会设法让众乡邻好好教训教训她的。她在她娘家胡作非为那套,在我们山谷是行不通的。我给你找的麻烦,是让你帮我保存两样东西。”宝儿说罢,解开衣扣,从腰上取下装钱的肚兜和装有三件宝贝的长布袋,放到床上,对立志师父说:“装钱的肚兜,里面有三十几文铜钱,先暂替我保管一下。我到饭馆扇凉,最多还能干几天。拿到钱我就去买两个小水桶。若钱不够,请寺庙先借给我。我挑水卖钱再还给寺庙。肚兜没钱了,你再把肚兜还给我。要给你长久的大麻烦是——你帮我保管这个装有我家遗嘱、房契和地契的收据的长布袋,直到我长到十八岁以后,再交给我。我将拿着它们回家找伯父、伯母要回我家的房子和地契。我把房子田地卖了,再回到县城用这些钱开一个我学的手工作坊。我让你保存这么长时间,给你带来的麻烦长不长?大不大?你愿意帮我吗?”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这样信任我,我岂有不帮之理!我先收藏好,等我寺庙的住持回来之后,我交给他,让他锁到寺庙的佛柜里——这将万无一失。”
宝儿高兴地拍手叫好,因为这样他便可以放心地去谋生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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