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家恭候的李大智,见龚国栋提前到达,喜出望外地奔出房门,朝龚国栋迎去;双手托住龚国栋背后的背篼底,护着龚国栋进到屋里;帮忙卸下背篼,让龚国栋坐到上次坐的方桌东边的椅子上。
李大智的母亲双手捧着装有茶壶荼杯的托盘走出厨房来到桌前,将茶杯放到龚国栋面前,提起壶一面往杯中冲水,一面和颜悦色地说:“旅途劳累,先喝点茶,解解渴。我再给你做点吃食。”
龚国栋连忙起身,拱手向老人行了个作揖礼,笑逐颜开道:“谢谢伯母!又让伯母受累了。”说罢,走到背篼跟前,解开缠绑的麻绳,卸下油布,从背篼里,将三尊神像请出,毕恭毕敬地放到桌上,轻轻地将神像外面的缠包物取下,扔到背篼里。
三尊神像栩栩如生:一尊盘腿打坐在莲花宝座上,合掌微笑望着世人的观音菩萨神像;一尊身穿战袍,右手紧握青龙大刀,左手往左捋着胡须,浓眉下一双大眼睛,怒目斜视右前方的关云长神像;一尊身穿官服,头戴官帽,两手举着“恭喜发财”条幅,喜眉笑眼地望着世人的财神爷神像。
三人见了,立即跪在三尊神像前,双手合十,各自向神像默默倾吐自己的心愿。三人礼拜完毕,李大智让他母亲和龚国栋坐到桌子东、西旁的椅子上,自己在他们面前绘声绘色地讲起他在私塾院读书时,读到的有关财神爷的故事:“财神爷——名叫赵公明,自幼家境贫穷,靠自己勤劳的双手,由穷变富后,广行善心——周济贫困,资助国家,参军打仗十分英勇,最讲诚信,和美处事,主持公道,善于隐讳,求财如意,学道修行,得道于终南山,集众多美德于一身……敬仰他的后人,就将为富行仁,义利双收的赵公明敬为财神,并加以供奉。传说农历三月十五日,天将黑下来的时候,财神爷出生了。在这天这个时候虔心祭拜财神爷,则将迎来好运连连财源滚滚。总之一句话——不管做啥子生意,一定要以财神爷为榜样,赚了钱要做大善人、大好人,绝不能做为富不仁、见利忘义、奸诈取利的小人。这,你只要做到了,世人就会相信你、信任你,都会踊跃买你的商品,发财不就指日可待了嘛!你若反其道而行之,不诚信,以假乱真、以次充好、缺斤短两……世人上一回当,再也不买你的商品了。你在家天天跟供奉在家的财神爷神像上香、磕头,你也不会发财。”
李大智说到此,立即毕恭毕敬地举起握拳的右手,向财神爷保证道:“我李大智一定视你在人世间的所做所为,作为楷模,做一个于国于民有益有利的好商人!”
李母起身,抱住自己的儿子,亲切地说:“听儿子这么说,我放弃过去的坚持,坚决支持儿子做个像财神爷那样的好商人。”说罢,冲龚国栋说:“你辛苦了。你们慢慢谈。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龚国栋万分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赞叹道:“你以后,对来贵店请神的每一位客人,都要像刚才你对我们讲财神爷故事那样,给他们讲每一尊神在人世间的过往今来,让他们定要做神期望我们做的那种人。”
李大智此时的心胸豁然开朗,过去一心想考取功名,当一个像包公那样为民除害的好官,现忽觉得传承中国文明几千年积聚下来的优秀文化及做人的高尚美德,不亚于当官为民。他想到此,两手抱拳拱手,向龚国栋行了个作揖礼,响亮地应道:“贤弟放心,愚兄定会做一个神和你期望那样的好人、善人!”
龚国栋解开中式短衫的扣子,取下系在腰上的肚袋,倒出里面积攒下来的银子和铜钱,对李大智说:“这是我家现有的全部钱财,买下你家这座宅院,可能不够。差多少,先欠着。我会设法如数补齐。”
李大智认真数了数桌上的钱,喜眉笑眼道:“不光够了,还有富余。”
龚国栋非常吃惊道:“不可能!这些钱在我们镇上都只能买有两三间小房子的店铺。县城比我们那地大,一大院子才卖这些钱。你可不要只顾情面,将房屋廉价卖给了我,却买不回你要买来做生意的店铺。我是定不会同意的。”
李大智见龚国栋如此老实忠厚,便推心置腹道:“我收你这些买房钱,肯定买不下我看好的那家店铺,但钱差得也不太多。我用我父亲在世时,给我积存到钱庄的钱,取一部分出来,不光买上了店铺,连布置店铺的开销都有了。而你剩下的那点钱,就只能在你们住的房间里增添些锅盆碗盏和三几天的口粮等。等布置好我的店铺,我将我母亲、我的床、我的书桌椅、衣服床上用品、厨房常用器具搬至新家;剩下的贤弟若不嫌弃,我就全部送给你使用。眼下,你只需添置一些锅盆碗盏,就可让弟妹带着你小儿子来此住到绣楼上——那上面有两张单人床,两套单人书座椅,娃儿在上面读书、习文没得一点问题。他们一到,我就领他到私塾院去报名读书了。”
龚国栋没想到李大智这么好心地安排好了他儿子的未来,心里十分感动,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突然灵机一动,脱口道:“你看你剩下的这四方大桌子及这几把椅子,黑色的油漆油亮油亮的,跟新的一样;绣楼上的床和桌椅一定比这些更显新……我一定要给你一些钱,才用得安心。”
李大智有些不愉快地说:“贤弟小看我的为人了!你想过没想过,你安心了,我会怎么样呢?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从桌上拿走你要买房的钱。剩下的你收好后,我们再算另一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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