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的小常森在躲日本飞机轰炸、动乱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可汤家的亲人及好友,却在这动乱的日子里,逐渐减少……
第二次同汤继先一起洗血羊、牛皮的高敬儒大哥,由于身体不太好,他儿子接班后,就专门在家养病。县城前几次防空警报一拉响,他便被家人扶着到城边农村去防空袭,每次防空警报一解除,回到家病情就加重。为此,全家人决定他不再出门防空,就在家求天神和菩萨保佑,不被日本鬼子扔下的炸弹炸死。可是1940年8月21日11时许,防空警报拉响后,他在爱妻的陪同下,心惊肉跳地躺在房中,三架日本飞机向西北山脚下屠宰场及往南一条大街扔下十几枚炸弹,爆炸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和强大的冲击波损坏了他的心脏,他大口吐血,停止了呼吸。
与此同时,在西北山脚下屠宰场当账房先生的常湖的舅舅,刚收到一笔进账。防空警报拉响后,他没有不管进款,出门防空保命,仍稳稳地站在打开的保险柜门前,沉着地继续往里面放钱;刚把钱放完,锁好保险柜门,走出放保险柜的房间,一炸弹落到屠宰场房屋上,他便同两位没来得及出门的兄弟一同离开了这动乱的人世。
防空警报一拉响,常湖的舅妈便来到大街上,见到通往西北山脚下屠宰场那一条街(包括她家)的房屋都被日本鬼子炸毁,立即哭喊着狂奔到自家房屋的废墟上去刨、找还有没有可用的物品。就在这时,屠宰场的帮工走到她跟前,压住满腔的愤怒和悲痛喊了声“嫂子——”,见把他们当亲兄弟一样对待的账房先生的爱妻一回头,便给她行了个鞠躬礼,并对她说:“你赶快随我去看看我们的账房先生吧!”
“他……他……他怎么啦——?小兄弟,你,你……快告诉我呀——!难道他、他、他防空警报拉响,没有……出去……躲飞机?!……”她心惊肉跳地说完,差一点就昏过去了。
他们俩跑到屠宰场那片废墟旁,地下躺着三具被日本飞机扔下的炸弹,炸得面目全非的遗体。人们见账房先生的爱妻一到,凭她丈夫今天出门穿的衣服,一下子哭喊着扑倒在到她丈夫的遗体上,就晕了过去。郎中来怎么救治,也没有将她救活过来。
汤继先和红莲知情后,赶到情同手足的兄嫂俩的遗体旁,哭诉刘、汤两家自成了儿女亲家以来,两家人亲密无间的情谊。这时屠宰场的林老板,走到他们身旁,拿出一笔钱递给汤继先,感激道:“你内兄是为保护我屠宰场刚收到的一笔账款,没出门去躲飞机,离开了我们。我负责料理你内兄夫妻和另两位遇难员工的后事;另外我把你内兄这月的工钱和他这些年为屠宰场尽心尽力地工作应得的钱交给你,请你转交给他们的亲侄女汤常湖。”
汤继先直摇头,摆手道:“你这钱,我不能替我女儿收。你拿回去分给你屠宰场那两位遇难人员的家属,她们更需要。”
“她们每家都有一份。汤兄,你在我家买血羊、牛皮那四年多,我正在私塾院读书。我很少见到你,但我爸只要从私塾院回到家,都要对我说——‘做人就要做汤继先这样的,不把眼睛只盯在钱上,多为别人着想点儿的人。你看他在他师父的饭店学到了一手高超的厨艺,到知名饭馆当个掌勺人,挣得的钱,完全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站在冰冷的河水里洗了四年多的血牛、羊皮,把攒起来的钱,租房、置办家什,全家人含辛茹苦开了一家穷人下得起的饭馆……’你店已出师的学徒,现在大都报名参军,出川到抗日的队伍当厨子去了。今天日本飞机把我爷爷创建起来的屠宰场给炸了,毁了我林家的基业。要想把这屠宰场照原样建起来,没有三年五载的积攒是不可能的。我只得同员工一起将能用的建筑材料,收集到一起,搭两间简易的房屋,继续屠宰牛、羊攒钱建房。可恶的日本鬼子杀我员工,毁我祖业的仇,一定要报——!!!我林家现在只剩下嫁到北山一养牛场的女儿和我两个人。已经五十六七岁的我虽不能参军到前线去打日本鬼子,但我一定把全县人民委托给我的往川外抗日前线运送捐赠物资的运输队队长当好——一定不顾辛劳每月将枪支弹药送到最需要它们的部队上去。我留下遗言:万一我在运输捐赠物资的路上牺牲了,就请汤兄将我屠宰场的地皮卖了。将卖地皮的钱全部捐给抗日前线。将我保险柜和银行的钱给我北山的女儿。过几天,我写好的遗嘱,我保险柜门钥匙,我存银行的单据,都交给你帮我保存……”
汤继先连忙推托道:“这些,你应该让你北山的女儿保存呀!怎能交给我?”
林掌柜十分坚决地说:“我女儿到该上学读书的年龄,让她上学读书,可她就是不愿意。就喜欢同我屠宰场两个员工的女娃儿一起上北山捡柴和打野果子。长大后,嫁给那个北山娃儿,也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让他们来完成我的遗嘱,我不太放心。”
“万一我同你在同一时辰被日本鬼子的炸弹炸死了呢?!……”
“你死了,你内弟龚兴国,还有我嫂子,都能替你去完成了!”
汤继先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诚恳地说:“贤弟这么说,为兄也就答应了。不过,我一定求天神和菩萨保佑你健健康康地活着看日本鬼子怎样被赶出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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