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两人已行至雅间门口。魁行首扬起笑脸,敲了敲门。
“进来吧。”声音听起来很清澈,沈怀夕如是想。
魁行首与沈怀夕对视了一眼,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魁行首这才推开门。
“奴家给王爷请安。”魁行首的笑容恰到好处,亲切却不谄媚。“这位便是刚刚在台上弹奏琵琶的孤一姑娘。”魁行首微微侧过身,让沈怀夕得以露脸。
沈怀夕上前一步,躬身道:“郡王爷安。”
“行了,都不必多礼。魁行首,你先退下吧。”赵时越不喜与乐府女子亲近,也不在意她们的礼数是否周全,如果不是赵庭桉开口,他是决计不会让这些姑娘踏入房间半步的。
魁行首看了一眼沈怀夕,但她低着头,躲开了魁行首的视线。赵庭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沈怀夕一直低着头站着,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
“你叫孤一?哪两个字?”过了许久,赵庭桉才开口问道。
“民女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故名孤依。但魁行首觉得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便将奴的‘依’改成了‘一’,希望奴今日能够一鸣惊人。”沈怀夕的这番解释恰到好处,连赵时越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一鸣惊人?好名字。但你为何一直不敢抬头?”赵庭桉眼里的兴味更浓,他非常好奇这般特别的姑娘究竟长什么模样。
沈怀夕依言抬起头,平静地与赵庭桉对视,藏在袖中的拳头慢慢握紧。赵庭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个女子为何有些面善。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赵庭桉心里想着就问了出来。
沈怀夕心中诧异,但面色未变,缓缓说道:“民女是第一次来上凉城。”
赵庭桉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赵时越接话道:“你刚刚弹的是《征战歌》?你去过沙场?”这才是他们把沈怀夕叫上了的目的。赵时越在边关待过两年,他竟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的琴音里,听出了黄沙漫天、兵戈铁马的苍凉与悲壮。
“民女在边关长大,食不果腹、与家人离别是常态,见惯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无奈,今日来了上凉,见到这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之景,一时感慨。”沈怀夕这话半真半假,她知道赵时越在边塞领过兵,所以她特意选了这首曲子,就是为了引起赵时越的注意。但她确实也想让上凉这些纨绔子弟们感受一下,在这华夏境内,他们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百姓们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赵庭桉看到了沈怀夕眼里的悲愤和讥笑,难得的沉默了下来。这三年他其实并没有待在东宫养病,而是踏遍了祖国的万里河山。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的太不称职了。
“姑娘有一颗热血之心,很是难得。”赵时越真心夸赞道。“不知姑娘的家乡是何处?我曾在边境待过两年,说不定曾有幸去过姑娘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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