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邈夜里才来，急急忙忙往里冲，嘴角满是红彤彤的燎泡，从胡子里露了出来，见赵北辰病恹恹躺在榻子上，更是着急，拍着大腿道：“最近这是怎么了，你舅母自打冬日生了场病，连日来一直不见好，你又被永昌侯下了毒！你现在如何？我即刻派人去牢里剁了那龟孙子！”

赵北辰气息微弱道：“舅父莫要慌，这毒是我自己吃的，舅父坐。”

齐嬷嬷把茶端上来，领着侍女们都下去，把门紧紧关拢。

霍千邈脚勾着椅子踢去榻子旁，魁梧的身躯挤了进去，俯腰低声问道：“你又搞什么名堂？”

“行舟快不行了，东府的侍卫盯上了谢家人，不光是长房一脉，连二房三房都被人盯了梢，若是行舟断了气，凭我对赵成岚的了解，他必会大开杀戒。”赵北辰握住他粗壮的胳膊，“舅父，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霍千邈惊疑不定道：“太子行事岂有这般疯癫？他若大开杀戒，便是明晃晃要造反，圣上怎会容他？”

“行舟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但有差池，他拼个玉石俱焚也未可知。”赵北辰心慌道，“我原以为我恢复圣宠便能护谢家安宁，如今看来，只怕是痴人说梦，纵使父皇容不下太子，可那时便已经迟了，谢家人性命不保，我这身体也撑不了几时了，待我去了地下还有何颜面见国公爷。”

霍千邈震愕道：“北辰！你当真是服了剧毒！我以为......”

赵北辰苦涩道：“若不兵行险着，我如何能当上宸王，又如何能救牧庭，如今看来，不光是牧庭的性命保不住，谢家人怕是都要成了太子刀下魂。”

“他娘的！”霍千邈咬牙切齿道，“这杀千刀的赵成岚，还没当上帝王，便这般嗜杀成性！”

“舅父，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赵北辰掷地有声道，“把西郊近卫军调入皇城，只要太子有异动，你我便以清君侧的名义杀了他，届时你我阻止太子造反有功，兴许还能借此以功抵过，救牧庭出来。”

霍千邈迟疑道：“圣上未有示下，我虽有虎符在手，紧急时刻可调遣西郊军，可倘若太子鸣金收兵，不曾举兵屠杀，到那时我便成了反贼。”

“那就干脆杀了他！只要太子一死，赵思衡在我手里，我们仍有翻盘的机会。”赵北辰满目含泪道：“舅父，牧庭不日就要被斩首，我这条命怕是活不久了，只有牧庭，我想他活着，想他好好的活着。”

赵北辰握着他的手，身体向前倾，径直摔在了地上，他半跪在地上，哽咽道：“舅父帮我！”

霍千邈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方懊恼大骂，苦叹道：“我先命人整军，若太子妃断气，太子凡有异动，我立刻召集兵马攻入皇城！为你赢下这一局！”

赵北辰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个头，霍千邈连忙扶他回榻子上躺着，两人低声谋划，将细枝末节的地方也敲定，随后霍千邈便急急匆匆回去。

赵北辰仰面看着房梁，眼角滑落细细长长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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