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揉着额角,看着朦胧烛火中的灰发青年:“我也希望它是反的……无晦——”
“主上?”
“你会一直在吗?”
褚曜脸色蓦地一变,想不通主上为何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今日的主上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棠似乎没看到他的脸色,继续喃喃道:“百年,千年,万年之后,你还在吗?”
褚曜:“……”
他哭笑不得:“主上,曜能伴您百年,文心文士若无意外,百年寿元应该不在话下,但是千年万年……这实在有些为难曜了。”
“人,不能活这么久。”
他一说完,沈棠蓦地微红了眼眶。
她道:“若我能呢?假如呢?”
那个梦境仿佛打开某个隐秘缺口,不属于沈棠的强烈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裹在身上的温暖氅衣也无法驱散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阴寒,她极力想用理智跟这股情绪对抗。
褚曜半跪在沈棠面前。
眸色认真凝视着沈棠道:“于天下万民或许是好事,只是那样难免会苦了主上。”
主上必能带来永恒的和平与宁静。
沈棠固执问道:“我问,你呢?”
褚曜道:“曜生生世世享主上恩德,必会生生世世,努力走到您身边伴着您……”
他说完就发现沈棠面色痛苦地捂着额头。
点点泪意从眼角沁出。
这一幕差点儿将褚曜吓出来个好歹。
百官眼中持重老成的褚尚书竟是手忙脚乱,面上又急又惊又骇,隐约还有些杀意。这份杀意是冲着沈棠梦境去的!什么破梦,能搅乱主上心绪至此?偏偏,他帮不上忙。
沈棠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下莫名剧痛。
陌生情绪退潮一般,一点点抽离。
她心有余悸抚着心口位置。
扭头看着褚曜,面色竟是褚曜从未见过的惨白,神态也与平日截然不同。与其说是主上,倒不如说是当年昙花一现的恶念:“生生世世……呵,无晦,不要轻易向人,特别是我许诺。今生的你也做不了来生的主……”
不是不相信这个承诺。
而是“她”知道践行这个诺言有多难。
褚曜小心翼翼问:“主上?”
凑近一看,沈棠呼吸匀长,竟是在不知何时睡着了。他心中担心,忙让人去医署请杏林医士来看看。过了好一会儿,医署的人来了。
他诧异:“怎么是你?”
太医令董道几次邀请此人加入医署,都没动静,所以即墨秋跟医署走得再近也不是医署御医,仍是白身。请来的人不该是值班御医?
褚曜盯着即墨秋给主上诊脉。
“主上身体可有碍?”
“无碍,只是受身体影响,明儿就好。”
褚曜这边迟疑了会儿:“这具身体……”
主上这具身躯毕竟不正常。
此次异常肯定也是身体缘故。
即墨秋道:“不会有事。”
褚曜先是松口气,旋即又想起什么:“主上这具身体……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即墨秋出身公西一族,肯定知道点内情。
他道:“不能透露太多。只能说殿下以前很孤单,性格也不是这样的……最初,也跟如今一般开朗乐观,漫长孤寂才让她变得清冷寡言……明明只是想不那么孤单而已,根本没有做其他的,这点私心也不被允许……”
褚曜听得颇感不解。
即墨秋也知他听不懂:“大概等同于——祈中书举目无亲,孤身一人,日子一长也感无尽寂寞,遂聘素商,视若珍宝,又爱屋及乌养诸多猫儿,御史台看不顺眼觉得此举不利于康国大计,强迫祈中书与其自相残杀。”
褚曜:“……御史台还不至于有这病。”
养宠物引发的灭门血案。
搁在哪朝哪代都是很炸裂的。
即墨秋哂笑:“御史台就有这病。”
话音落下,天空突然炸开一道惊雷。
惊雷破空亮如白昼,照亮即墨秋半张面孔,这声动静并未淹没他的声音:“御史台是天下最公正之地,想来也不会草菅猫命……”
褚曜险些无语。
“就算御史台有这个病,祈元良也不是吃素的。害他的猫,他能灭仇家满门了。”
不要怀疑,祈元良真干的出来。
即墨秋对此不置可否。
雪夜一场惊雷,第二日天亮放晴,竟是一个难得好天气,王都凤雒上下挂满红灯。
家家户户贴对联挂福字。
沈棠少见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推开窗,入眼雪白皑皑,冰凉的空气沁入心脾,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困意全消。
“斯哈——烫烫烫——”
元气满满的一天从滚烫汤包开始。
沈棠稍作伪装梳洗,翻墙跑出宫门,眨眼没入人海,几个亲卫只能呼哈哈跟在屁股后面跑。眼睁睁看着主上钻入了褚尚书府上。
沈棠是在东厨找到的褚曜。
灰发青年一身素衣,头也不抬道:“东厨烟火大,主上先到正厅等着,快好了。”
沈棠对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不过,她隐约记得褚曜四更天还在办公。
现在又在东厨忙碌,这也太肝了。
沈棠舌头差点儿被烫麻木,斯哈好几次才压下烫意:“无晦,给,今年的压祟钱!”
从怀中摸出沾着体温的小红包。
褚曜笑吟吟看着沈棠手舞足蹈,元气十足说今年的压祟钱是纯金打造的花押挂坠!
嗯,纯金的?
是下了血本。
看样子,主上去岁确实发了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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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当家》:误入红楼,于是,一个雌鹰般的女人,从后宅悄然伸出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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