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来是嫌弃小爷了!宅子的事情尽快安排好,小爷很快就走,不碍你的眼!”
阿垚直接拎出一串钥匙,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已经安排妥善,但有个要求。”
夜云舒看到钥匙,眼前顿然一亮,抬手便拿了起来,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钥匙的重量,确认触感真实后,嘴唇动了动:“说吧!还想让小爷做什么?”
“府邸距离丞相府较近,在她回来之前,需要你来暗中保护丞相府。”
“我?保护丞相府?”夜云舒不悦皱眉,“小爷好歹也曾是王爷……”
“府中开销每月由玉竹堂全权负责。”
“行啊你阿垚,可真是会拿捏小爷心思,成交!!在她回来之前,丞相府那些人的安危,就由小爷全权负责了。”
“一旦出问题,后续府邸的开销将由四殿下自行解决。”
“喂!这样太绝情了吧?小爷就一个人,喂!你别走!咱们再重新商议下。”
与此同时,御书房。
老太监一脸恭维的迈进殿门,俯身作揖:“皇上,宸王府没寻到人!”
皇帝皱眉不悦:“早朝不上,人也不在府上,三王弟这是想作甚?”
最近关中城的事情迫在眉睫,皇帝一直在等消息,所以别的事情也就没去关注。
直至老太监压低声音:“皇上,宸王妃死了!”
“你说什么?”皇帝龙颜大为震惊,“怎会死了?”
他还记得,那日在御书房内,唐云瑾分明已经选择了对皇家妥协,这才几日过去?
老太监苦笑:“老奴也是才知道的,消息还没传到宫里来,但是宫外边几乎人尽皆知了。”
“她竟死了……”皇帝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眼瞳一凝,抬手扶额:“玉竹堂的事情,朕原本还想靠她去做。”
老太监还是一脸的苦笑,头逐渐低了下去,没再说话。
皇上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但他不敢轻易接话,毕竟龙言不可轻易揣测。
“皇上,如果三王弟实在脱不开身,不如就把此事交由本王处理!”
如果不是夜若云忽然说话,皇帝兴许都忘了这御书房内,还有第三个人。
他探究的视线落在夜若云身上:“如今唐云瑾既身死,你难道一点也不难过?朕记得当初你想同三王弟争夺她。”
夜若云从容揖手,淡定说道:“她出事本王自然内心沉重,但归根结底,她会死,皇上也脱不开关系!!”
这是夜若云第一次如此对皇帝说话。
弄得后者龙颜大怒:“王兄,为了一个女人,如今就是这样与朕说话的么?”
“皇上若是不提及,本王还未必会说,皇上既然提及了,便该把本王这些话听进去,原本皇室与她可以达到双赢,只能说皇上不懂得权衡利弊,丧失了最佳的机会!!”
皇帝的那些心思,夜若云怎会不懂?
不让唐云瑾与夜宸寒和离,只是为了牵制玉竹堂罢了。
“王兄是在责怪朕?”
“本王不过实话实话,皇上莫非连这点实话都承受不住?皇上可莫要忘了,若没有本王与三王弟的全力支持,未必能坐稳这帝王之位!”
这句话,在皇帝的心中一直是根刺。
如今夜若云直接挑明了出来,令皇帝的脸色更为难看,嘴唇动了两下,好似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龙眸微眯,将情绪往回收敛,沉声道:“关中城的事情,便交由王兄处理了!”
夜若云脸色不变,象征性的揖了揖手:“本王告退!”
待夜若云一走,皇帝怒拍桌案,一声冷哼。
吓得老太监当场跪地:“皇上息怒!”
“一个两个的都反了!朕离了他们,难道还巩固不了这天下了?”
老太监肩膀一缩,没敢吱声。
但要说实话,皇上离开这两位权王还真未必能巩固天下。
而如今正是龙颜大怒的时候,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免得惹皇上不快。
夜若云去往关中城与玉竹堂之人接应,很快将关中城毒患的事情平息下来了,此等功劳自当归属夜若云。
至此,他在朝廷中的地位比夜宸寒重了一等。
过往在朝中最有威望的战神,在一.夜之间恍若跌落了神坛……
……
转眼间,两年过去。
寒冬凛然,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街道上行人稀疏。
大雪纷飞落入京中心湖面,很快便融于水,一艘乌船从拱桥下穿出,水面本结了一层薄冰,船一驶过,立即将薄冰击碎。
夜宸寒身着黑狐大衣,手持青皮书卷坐在船畔,专心翻阅。
比起两年前,他的气色未曾变得有多好,一阵冷风刮过,他掩唇剧烈咳嗽了几声,划船的九青连忙停了下来,将船桨放在一旁,赶忙走过去关心道:“王爷,您怎么样?要不要喝些姜汤?炉子里还热乎着,喝了身体至少能好受些。您这两年身子越来越差了。”
缓过来之后,夜宸寒淡然挥手,脸色虽比之前更差了些,却像是早已习惯了,缓了几口气便沉下眸子去,淡漠开口道:“不必。”
“王爷,以您如今的身体,平日里提剑都难了,这寒冬腊日的,还非要出来游船,属下真的怕您情况会更不容乐观,要不……要不属下还是去玉竹堂请为医士过来,帮您调理下吧?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办法!”
闻声,夜宸寒唇角扬起薄凉自嘲的笑意:“有什么可调理的?死了也好,这都是本王欠她的!”
两年了,他至今也没从失去她的“噩梦”中走出来。
即便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让自己投入军营,甚至给自己安排了诸多事务,但直至身体累垮昏迷不醒,他脑子里想到的也都是唐云瑾,好与不好的回忆,反复在脑海中呈现,折磨着他。
而现在,他完全不敢让自己停下来,随意出个神,他都可能看到与唐云瑾有关的幻象。
虽然两年过去了,她的模样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甚至与……有的时候,他从幻觉中警醒过来,还会下意识的感觉她就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九青哀叹一声:“属下还是希望您……”
“娘亲,雪诶!”
“哎呦,坏哥哥,你竟然敢用雪球丢我!”
“略略略,笨妹妹,一点长进都没有,连颗雪球都躲不开!”
“你们两个跑慢点,小心滑到!”
嗡——
夜宸寒双耳一阵嗡鸣声,手一抖,书卷随之掉落。
他拖拽着虚浮的脚步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如魔怔般四处张望。
“主子,您怎么了?”
他忽然间的反应,着实将九青给吓到了。
心里暗道:王爷不会是又魔怔了吧?
“是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夜宸寒苍白的薄唇一阵轻颤,接着不顾一切用轻功飞上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王爷!”
九青吓呆了,也顾不得船,连忙追着上岸,一路跟着。
王爷现在身体差的不行,就这么冷的天,见风多了可是要昏迷的,要是一会儿跟不上,等到时候王爷晕死在哪,他都不知道。
“瑾儿,瑾儿!”
他如疯魔般一路跟入街巷内,看着那道身着青色绒毛斗篷,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了陌生的府邸,他似有些激动,以至于瞳孔微微扩展,迈着大步果断追了上去,同时哑声喊道:“瑾儿!是你吗瑾儿!”
他的声音,足够让半条街的人都听到。
但那名牵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很快进了府邸,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下。
这一次,夜宸寒觉得自己很清醒,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也不知执念从何而生,他迈着大步直冲府门而去。
那府邸侍卫见他冲来,吓得赶紧拔剑阻拦:“此乃云府,这位爷找谁?”
另外一名侍卫似乎认出了他,低声道:“这好像是宸王殿下。”
最先说话的那名侍卫立即变了态度,连忙收剑,恭敬道:“宸王殿下,您有事吗?”
“本王要见唐云瑾!”
这是云府,唐云瑾名字里也有一个云字,绝对错不了,肯定是她回来了。
“这……”那侍卫有些傻眼,“唐云瑾是谁?”
另外一名侍卫连忙小声道:“是前两年死的宸王妃,这宸王殿下自打死了王妃起便收了刺激,听闻总是魔怔,刚刚估计是把咱们夫人错认成那死去的王妃了。”
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会儿夜宸寒耳力却是近两年来最好的一次,当即笃定的沉声道:“不,本王不会认错,绝对是她,让本王进去见她!否则……挡本王者,杀无赦!”
侍卫苦笑,虽然知道他可能听不进去,也还是必须解释清楚:“宸王殿下,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宸王妃,刚刚进去的是我们夫人啊,虽然她是最近才会京城,但我们云在京城也有两年多了。”
九青也连忙追了上来,连忙道:“王爷!这云府的确早就在京城了,您肯定认错了。”
这些年,王爷认错了多少次,九青都看在眼里,每每面临这种事端,他都苦不堪言。
但王爷始终都有一股执念在,根本没办法劝。
“让本王看她一眼,就一眼!”
“吵什么呢?”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从府内传出,接着,外罩青色绒毛斗篷的年轻女子从府门中走了出来。
九青一看到是张陌生的面孔,立马表明歉意:“不好意思云夫人,我家王爷病了,这两年一直出现幻觉,总会把人认错。”
女子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夜宸寒,红.唇忽然勾起凌厉冷笑:“原来是宸王殿下,听说两年前杀了平妃逼死王妃?把我错认成谁了?不会是被逼死的那个王妃吧?”
“云夫人……您能不能不要刺激我家主子了……”
“呵呵……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他可是害死了两个妻子的男人,如今成了这样也是该承受的下场吧?赶紧把他带走,不要在我门前喧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云府得罪了这位爷!”
九青连连致歉:“真的不好意思,我立即带走他。”说完便去拉夜宸寒的手:“王爷,哀求道:“主子,咱们赶紧走吧,这真的不是王妃。”
奈何夜宸寒的双.腿就像是跟地面粘牢了,紧紧盯着女子的眼睛,就像要通过那双眼睛将她看穿,任凭九青说什么,也不愿迈出半步。
最终,还是那女子有些不耐烦,转身进去了,夜宸寒才缓过神来。
“王爷!您是魔怔了吗?”
九青低声苦笑道。
他也算对王妃熟悉,但那位云夫人除了身材和王妃有些相似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半点想象了。
夜宸寒凤眸微敛,却没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而此刻,云府内。
夜云舒坐在凉亭里,两个孩子正在不远处晚雪球,他瞧着女子远远走来,忍不住出声调侃:“哎,有些人就是倒霉啊,这才回来京城多久,这么快就被追上门来了,不过说起来,我这位王兄属相为犬,倒也不怪他鼻子那般灵敏。”
女子摘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白皙精致的真容,赫然是唐云瑾。
她淡瞥了夜云舒一眼,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入凉亭内,坐在他的对面,脸色冷淡:“听说他这两年没少魔怔,估计很快就释然了。”
“也对!”夜云舒桃红色的唇泛起一阵轻松笑容:“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而言,不容乐观,前两年玉竹堂医士不是为他诊断过,那时候还是心病,如今进一步恶化成了更难调理的心疾,身体越来越差,听说还一直不愿治疗,他那张脸,你方才应该看到了吧?比当初那白语嫣还惨白呢。”
唐云瑾不改脸色,淡然拿起炉火烧着的热茶,为自己添了一大杯,抱在手里暖和着,声音泠清:“从面相来看,他体内大穴估计存有淤血,阻碍浑身血液循环,应是内伤所至,加上长期饮食不周,也没有调理,所以才会如此,要想治好也不难,但我还是愿意看着他慢慢去死。”
说完,吹了吹茶杯的热气,送到唇边,轻抿了口。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饮食不周么?”夜云舒如看戏般打量着她问。
唐云瑾细眉微蹙:“不关心。”
“哎呀,我话都到嘴边了,咱们好心的东家,能不能配合配合?”
“怎么配合?”
“表现的感兴趣,八卦一点。”
“无聊。”唐云瑾翻了个白眼,继续捧着热茶,一边吹一边喝。
看她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夜云舒却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只能主动说出来:“他有一段时间,曾把自己关在你住过的那个冷院里。”
闻声,唐云瑾杏眸微抬,平静的目光中掠过一抹惊诧,却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哎呀,这是重点吗?你就一点也不八卦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进冷院里吗?”
唐云瑾将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放,认认真真的看着夜云舒,“好,那你说说,他把自己关进冷院里,除了自我感动外,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心里好受?夜云舒,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个八卦消息,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就算他把自己关进那个破院子,甚至饿死在里边,我都一点也不关心是为什么!”
“不愧是你!”夜云舒桃红色的唇彻底舒展开,表情很是满意:“考核通过。”
“你?考核我?”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无语的盯着他。
“怎么,不行?这不是怕你看他可怜就会动摇复仇之心嘛!”
唐云瑾还是只看着她,不说话。
弄得夜云舒第一次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胸腔肺腑间都是冷的,人却清醒了不少,赶忙转移话题:“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有没有什么计划?”
唐云瑾视线望向在不远处玩雪正高兴的两个孩子,红.唇逐渐抿成了一条线,答道:“这次回来便不打算走了,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留在京城!”
这两年来,她虽然人在江南,却并没有去享受安逸生活,反而是发展了新势力,墨云阁,并以开设镖局为主!
跟玉竹堂一样,表面上做着经商买卖,实际上内有乾坤。
要说玉竹堂是情报网,那墨云阁便是为了杀戮而生。
这次回来,她更是将墨云阁的大部分主心骨都带了回来,只留了一小部分的人继续在江南驻扎,维持镖局的运营。
她所带回来的这些墨云阁杀手,都曾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得罪过不少人,因为她有能力将事情摆平,才心甘情愿跟随在她身侧。
说句不夸张的,墨云阁八大主心骨,也就是在江南被称为鬼卫的:魑,魅,魍,魉,魃,魈,魁,鬾!
任何一人的实力,都与夜宸寒身边的贴身暗卫九青等人贴近。
随便拉出来四人去对付宸王府的四大暗卫,胜负难料!
这,也是唐云瑾回到京城的底气!
如今夜宸寒重病缠身,朝廷势力也出现了倾斜化,早已今非昔比,这也正是她复仇的最佳时机!
只要夜宸寒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留在京城了。
刚想完,一道黑影落在面前,单膝跪地:“墨主,那位宸王晕死在街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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