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王伯伯——！你这话是啥子意思？难道……豹子哥，他、他、他……”汤继先很不情愿把他的疑问说出来。王进贤很快接上了话茬儿：“他在你离开山谷的第四个年头，就去天堂找你爸去了。”

“找我爸？他为啥子那么年轻就去找我爸？我在最最艰难困苦的时期、生死攸关时，我都没有想着去找我爸——我一咬牙，就挺过来了！”

王进贤尽量控制难受的心情，决定将他私塾堂唐先生整理出来——在镇上茶馆、镇上牌坊下、私塾堂入学蒙童启蒙课上——讲的真实感人的故事，讲给豹子的好兄弟听。他想让豹子在生死关头的抉择，能对宝儿今后漫长、不可预测的人生起警世作用。

王进贤语气低沉而缓慢地说：“你离开山谷第三年，我便将到镇或县城赶场和保护同行乡亲的事交给了你的豹子哥。进贤，你爸在时，我们进出山谷，为防毒蛇兽的攻击，保护一起走的父亲的安全，我背了弓箭，你爸腰别斧头，一前一后护着大家，我射死过老虎，你爸斧劈过野狗。你豹子哥，每次出山谷，都带上他心爱的弓和六支箭。第二年夏末的一天，他挑两筐莲花白到镇上，卖完后，同山谷一同到镇上赶场的两个乡亲，到水牛爸妹夫的杂货铺，各自买了几斤盐，准备回家做咸菜用，三人刚迈出杂货铺门坎，走到街中心，便听到街东西两头有人在大声喊——‘棒老二来了——！正杀人，抢东西啦——！’豹子顺东边喊声望去，那个喊叫的老农跑到豹子跟前，喘着粗气说：‘娃呀——！你，你……还不赶快跑，还在这儿看啥子呀——！’说罢一溜烟朝南边的一小巷跑去了。这时与豹子同行的一年轻人，听到老农的话后，也没同豹子和另外一个年长、腿有毛病的同乡打声招呼，就随那老农跑到了那巷子里去了。

就在这时，豹子看见东边方向，一裁缝铺门前，一中年男子双手抓住一大胡子汉子身后背着的大背篼不放，嘴里还大声祈求道：‘好汉呀——！我求求你啦——！你拿走的那些衣服，都是我刚给人缝好的。回头，他们来取，我拿啥子交给他们呀？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把它们还给我吧——！’

——那大汉一转身，冲中年男子吼道：‘我管你拿啥子交给他们，你放不放？’

——‘我，我，我不放——！’

——‘你不放？我帮你放——！’那大汉说罢，一刀将中年男子的一双手臂砍断。顿时鲜红的血液从断臂喷涌而出，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中，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我豹子儿见状，怎么能不管？！他气愤之极，放下挑着的箩筐，取下弓箭瞄准那大胡子的头，箭头嗖地射了进去，大胡子嗷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豹子奔过去，拿出大背篼里的衣服，扔进裁缝铺裁衣服的大板子上，对从里面惊恐万状走出来的老婆婆说——‘老人家——！你快找两条绳子将大哥的两个手臂绑紧，不让血再往外流——’

“豹子说罢，离开那里，继续往东走去。沿街被棒老二砍伤、砍死的商人，让豹子怒不可遏，只要看到用大刀、斧子砍杀镇人的棒老二，就一箭射去。真是箭箭百发百中，穿透了那些坏家伙的脑壳或胸膛。

“当豹子看见街尽头一家店铺门前，背着背篼的棒老二，举起大刀要向逃跑的商人砍下时，手疾眼快地射出最后一支箭，射倒那棒老二后，便听到他身后，无数人在叫喊——‘杀死那个射死我们兄弟、挡我们财路的家伙呀——！！！’

“豹子知道，他手中的弓在近距离的搏斗中是打不过砍刀和斧头的。他做好最后决一死战的准备，从斜挎在左肩膀上的书包中取出那些食盐，紧握在手中。当棒老二们挥着砍刀、斧子朝他扑来时，他一动不动地挺胸仰头站在他们中间，声嘶力竭喊道：‘站住——！你们不要再往前冲——！听我把说把话说完……’被这突如其来、铿锵有力的喊声惊住脚步的棒老二们，耳朵里听到了豹子对他们苦口婆心的规劝——‘围着我的大爷、大哥们，我劝你们弃恶从善，改邪归正，不要再过那抢掠别人财富、打打杀杀、成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若不痛改前非，你们会像绝壁山寨的棒老二那样，被隶卒全部打死的呀——！’

“不等豹子说完，围着他的棒老二摇着手握的刀、斧，齐声呐喊道——‘不要听他的——！我们是竹子过河回不了头呀——！砍死他——’豹子见状，立即在原地旋转一圈，将手中的盐撒了出去，眼睛进盐的棒老二停止了进攻，站在原地捂着眼睛嗷嗷叫个不停，一个眼睛没进盐的棒老二冲到豹子跟前，挥刀砍向豹子，豹子用射箭的弓挡开刀，顺势用弓猛地向这个棒老二的脸面砸去，正击中棒老二的左眼，顿时眼珠破裂，棒老二抱头倒到地上哭爹喊娘；豹子身子往下一蹲，使出全身力气，用腿一扫，扫倒了好几个向他冲来的棒老二；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棒老二乱刀砍倒在地。

“棒老二们知道这次事闹大了，真怕引来县衙的狱警，连忙互相吆喝着，拿好抢到手的财物，抬着受伤的棒老二，匆忙逃回虎狼山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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